2022年10月21日 星期五

※2014宇宙兄弟ONLY《宇宙兄弟/日六》不吞千根針也沒關係


◎宇宙兄弟二創同人衍生

◎印刷於2014/06宇宙兄弟ONLY EVENT《夢の宇宙》,現全文公開

◎日日人X六太清水走向,劇情於2014年參考至單行本vol.25

◎個人刊《水窪裡的彩虹》共三篇短篇,可獨立閱讀,也可照順序視為長篇:

〈不吞千根針也沒關係〉、〈廷得耳效應〉〈水窪裡的彩虹〉〈後記〉



 

 

不吞千根針也沒關係

 

最後他看著在滂沱大雨之中,

著傘慢慢朝著他走來的那個身影,

從模糊到清晰,

而他不禁勾起了個難看的笑容想,

那個人,就是他喜歡了一輩子的人。

 

 


他回到休士頓的時候天空正下著大雨。


他的班機在喬治布希洲際機場上空盤旋了好幾圈之後才決定降落,他想機長和副機長肯定經驗老道,畢竟這種雨勢要他自己來說,他是不可能開著T-38冒險起飛,而休士頓也不可能冒險升空的。


身為太空人,他還是喜歡萬里無雲的晴空多一些


他本預計要和上一次從俄羅斯回來時一樣直接回家給他哥哥一個驚喜,但才剛從海關走進入境大廳,他就接到哥哥的訊息說已經在前往機場接他的路上了,他只得坐在大廳的座椅上看著玻璃牆面外細細密密的雨絲,想著這樣的滂沱大雨裡他哥哥開車會不會有危險,急忙掏出手機來想告訴對方慢慢來就好,卻又忽然想到要是姆醬為了接電話或是看訊息分心那就更糟了。


遲疑了幾秒之後南波日日人不禁失聲笑了起來。


他有時候會想,自己果真只有在遇到自家兄長的事情時,才會如此謹慎仔細、每一步都想得徹底,就深怕一個不小心,又會傷害到他那纖細又溫柔得過分的傻哥哥。


而天知道他有多麼希望能夠在見到對方的那一秒放肆地緊緊擁住他。


天知道他有多少說不出口的思念和委屈想要對著那個人撒嬌。


但是曾幾何時,他們兄弟倆居然連個簡單的擁抱都會變得尷尬,他想,於他親愛的兄長,想必是那些自認比不上弟弟的自卑感和放不下的尊嚴作祟,但於他,卻是打從十三歲那年發現自己對哥哥不正常的感情開始,就再也無法坦然做出任何親暱的肢體接觸的心虛。


們當年會漸行漸遠真的不是沒有理由的。


可南波日日人在闊別三年即將看到他兄長的此刻,無奈地不由得自嘲,其實三十三歲的自己,全然不比十三歲的自己成長了多少。


他依然是這樣膽小地、卻又無可救藥地只想著那麼一個人。

 


 


說來那也真是巧合,學校裡明明有這麼多班級這麼多老師,他初中三年來遇見的,卻都不約而同地都是曾經教過他哥哥的那幾位。


他有時會想一輩子都困在學校裡的那些大人大概也沒有多少休閒娛樂,是以他從來也不是那麼在乎他們的閒言閒語,儘管那些茶餘飯後的話題主角經常都是他和他親愛的兄長。


不管是初一的數學老師跟他說過的,他哥哥當時被同學排擠的事情,還是初二的生物老師跟化學老師在辦公室閒聊時被他聽見的,他哥哥曾找過他們商量志向的事情,又或者是如今初三的班導看著他,開玩笑地問「你哥哥六太該不會還想當太空人吧?」的事情。


這些人懂姆醬的什麼了?


小學時當每個老師都以為他有過動體質無法專注、學習有障礙的時候,只有他的姆醬連那麼一丁點放棄他的念頭都不曾有過,耐著性子陪著他一筆一劃地寫著每個字、解著每道數學題目——這些人,他們懂得姆醬的什麼?


他們不曾見過他哥哥在望向星空時,那像是努力要把所有繁星映在眼底的專注;他們不曾聽過他哥哥在對他說著各種宇宙知識時那語帶虔誠的認真;他們不曾明白過,他哥哥在那個夏夜裡,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與他定下了那個約定。


所以南波日日人總是以一臉的坦然接受了這些對著他兄長的、毫無來由的揶揄和諷刺,就如同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看好他,只要他哥哥願意相信他,他就能繼續堅持下去——他也一直是這麼想的,這樣的姆醬只要我懂就好。


但他那天一早卻在他們共用的臥房的垃圾桶裡發現他哥哥揉成一團的志願調查表。


升上高三的南波六太在他們相處時明顯變得比以往更加沉默,而他已經想不起來他們最後一次談論有關宇宙的事情是什麼時候了——早在他意識不到的很久以前,他哥哥就再也不會在他開口問要不要一起去莎朗阿姨家或是JAXA時,皺著眉笑說真拿你沒辦法了。


只是他從來也不想去正視這件事情而已。


一直要到他將那張滿是揉痕的紙張攤開來,看見空著的表格上是一大片污濁的鉛筆碳墨,而明顯用橡皮擦擦拭過許多次的筆痕留下的,是已經扭曲、不再清晰的「宇宙飛行士」五個字時,他才真正明白原來他們的夢想,已經壓得南波六太如此傷痕累累了。


他才真正看懂了如今他哥哥面對他時,那些欲言又止、又是難堪又是不甘又是愧疚的眼神。


而他苦笑著想——


不是「姆醬」的話,你又懂南波六太的什麼了,南波日日人?

 


 


一台又一台的車子開過柏油路上的積水時發出了不乾脆的唰唰聲,而他接到對方即將抵達的電話,就傾靠在機場接送區的門口邊,有些出神地望著這拚了命下著大雨的天空,從厚重的雲層裡透出的微弱光線暗示著這場雨勢必還會持續好一段時間。


他下意識地扳響了一個個指節。


等他察覺到自己這麼多年來怎麼也改不掉的小動作後,只是嗤笑了下自問究竟在緊張些什麼。


不過就只是跟許久不見的哥哥重聚而已不是嗎?


他其實從來就不是他哥哥所說的那樣少一根筋,只是會被他放在心上的東西實在不多,而他光是思考這麼一些就用盡全心全力了——老爸老媽、莎朗阿姨、夥伴們、宇宙、夢想、姆醬。


而他哥哥無疑在他這簡單不複雜的世界裡佔了最大的一個部分,從他還會拉著哥哥的手讓他牽著走的年幼歲月開始,不管是以什麼形式都好,他總是將他哥哥擺在心中最珍貴的那個位置。


是以當年即便他心中有那麼一點被背叛或是被蒙在鼓裡的不甘,但比起那些,更多的實際上是他對自己的渾然不覺的惱怒,以及對他哥哥滿滿的寬容和諒解——就像南波六太總會答應他弟弟所有任性的請求一樣,事實上南波日日人他也幾乎把所有的溫柔都只給了那麼一個人。


『我要放棄當太空人了,對不起啊,日日人。』


他想他永遠都不會責備南波六太的退縮和軟弱、以及那從不為他自己著想的優柔寡斷。


而他既沒有將他美化、也不是盲目地崇拜著他。


畢竟不管他哥哥如何在他面前維持兄長的尊嚴,他還是一次次地將他不堪的模樣都看在了眼底,被同學欺負罷凌、被師長朋友打擊、被嘲笑、被質疑——


但南波日日人也同樣看著南波六太在每一次的跌倒之後,都苦笑著只用一句「因為我是生在悲劇之日的男人嘛」將那些來自現實的惡意輕輕帶過,像是那些事情並沒有真的傷害到他一樣。


而那就是他哥哥,就是明明這樣膽小,卻還是會擋在他身前,堅定地說「有任何讓你不高興的人,就讓哥哥我為你出頭」的南波六太;就是總用他不能理解的寬容和豁達,原諒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合理和不公平,看似懦弱只求息事寧人,卻其實比誰都堅強的南波六太。


最後他看著在滂沱大雨之中撐著傘慢慢朝著他走來的那個身影,從模糊到清晰,而他不禁勾起了個難看的笑容想,那就是南波六太。



——就是他喜歡了一輩子的人。



 


他們兩人折騰了好一陣子才把行李全搬進後車廂,即使撐了傘還是不免濺得身上有些濕,那讓日日人一坐上開著冷氣的車子就打了個哆嗦,而他哥哥見狀則是淺笑著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些。


「幸好巴特拉室長有告訴我你搭的是今天的飛機,不然我看你怎麼在這種天氣裡回家,公車站跟計程車站現在可是擠滿了人哦。」六太一邊緩緩地將車子開上前往市中心的公路,一邊往副駕駛座瞥了瞥,以帶有些許責備意味的語氣調侃著,「我說你呀,三年來幾乎沒消沒息的就算了,至少要回來了這種大事也告訴我一聲吧,如果我剛好有行程你該怎麼辦?」


那再熟悉不過的自家兄長的說教模式,讓日日人本來緊繃著的情緒在瞬間就放鬆了下來,「就想給姆醬一個驚喜嘛,哪知道室長居然洩我的底,而且你來得這麼快,真不愧是姆醬。」


他盡可能地以輕鬆的語氣掩飾自己這些日子來都沒和對方聯絡的心虛,天曉得他其實有那麼多次都忍不住按下手機屏幕上的播話鍵,只是每每他都在播出後不到兩秒甚至連嘟嘟的接線聲都還沒響起,就又害怕得切斷了通話。


然後他聽見他哥哥笑了起來。


「不需要,你這笨蛋只要平安地滾回來就好了,不如說⋯⋯」,接著他頓了頓,「驚喜什麼的,你當初一聲不吭地走掉就已經帶給我太多了。」平靜的語氣使得日日人無法分辨那之中究竟是憤怒多一些,還是玩笑多一點。


他不禁苦笑著想,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呢,畢竟什麼小時候他把「等待」寫成「等侍」啊、諸如薔薇這樣困難的漢字只會寫假名啊這些無聊的小事對方都能重複拿出來提了,他真是一點都不該意外他哥哥隔了三年還是把這件事記得牢牢的。


而他還沒開始為自己辯駁些什麼——對不起嘛,可我那時可是大受打擊啊,被當面說要被取消太空人的資格什麼的,當然我知道不該讓姆醬你擔心,但當時我真的沒想那麼多,我滿腦子就只是想找個地方靜靜而已——六太就先開口了,用著有如當年他說他要放棄他們的夢想的疲憊語氣。


「我沒有生氣,日日人,但是⋯⋯」他稍微停頓,像是在斟酌該用什麼詞彙,又像是想起當時的情景而感到難受一樣皺起了眉,「算我拜託你,千萬不要再那麼做了。」


然後車子在一個紅燈前停了下來,日日人望著他哥哥臉上苦澀的笑容,心裡一時間茫然得不曉得該做什麼反應,只得楞楞地看著那雙轉過頭來直盯著他的眼睛。


我知道我在這條路上比你落後太多,要給在那種情況下的你意見什麼的,的確是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我不曉得要怎麼做才能幫助你,站在你的立場,會不想找這樣靠不住的哥哥討論事情也是當然的,我都明白,可是啊——」那語氣幾乎已經變成了懇求,「或許你不在乎,但南波日日人你對於你可能沒什麼出息的哥哥來說有多麼重要這件事,我還是希望你能稍微有點自覺。」


最後六太似乎是覺得自己將氣氛弄得太過凝重,而突兀地笑了起來以一句「你這臭小子我可是真的很擔心啊,大概嚇得我少了幾年壽命多了幾根白頭髮吧」作結,隨即便把注意力放回到剩下幾秒就要轉成綠燈的交通號誌上。


這突如其來的真心話——是,日日人或許在某些時候是遲鈍得令人髮指,但那絕對不包含任何有關六太的事情——讓他楞了好幾秒才真正反應過來。


而下一秒湧上他胸口的便是太多太多的酸楚。


⋯⋯不是那樣的。」過了許久,他才從緊咬著的牙關間溢出這麼一字又一字,而大雨打在車前窗上細細碎碎的聲音幾乎掩蓋了他所有沒能忍得住的破碎和哽咽,可他知道只離他不到三十公分遠的兄長肯定聽得一清二楚。


他垂下的視線死死地盯著自己交握的雙手,而他得用盡全力才能讓自己繼續坐在車子裡而不是下意識地想要跳出車門。


他怎麼能繼續說下去?


可他又怎麼能忍受這樣的誤解?


他怎麼可能不曉得他哥哥究竟有多麼重視他?


「根本、不是那樣的。」他又說了一次,提高的聲量裡有著明顯不過的鼻音,他現在聽起來就跟他四歲時他哥哥要上小學而他拉住對方哭著問要去哪裡沒有什麼兩樣,他試著想要嘲笑這樣的自己,可他卻絲毫沒有辦法控制嘴角的顫抖。


他的哥哥,會在他坦白自己得了恐慌症之後,笑著告訴他不會有事,卻花上好幾晚的時間不眠不休地查遍所有資料,一直到他的測驗通過,他哥哥的下眼瞼都是那樣濃濃的一片黑。


他的哥哥,會因為他在接受訪問時說從月球回來以後想騎著自行車到處跑,就用上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只為了替他將自行車整理好、擦拭乾淨、上好鍊油,讓他能夠安全地上路。


他的哥哥,會在這樣的大雨中,無視自己明明前一晚才剛結束野外訓練回到休士頓、累得絕對可以睡上整整三天,還是開著車來接他。


而他怎麼可能會沒有自覺,他的哥哥是對他投注了多麼大量的愛、給予了這樣的他多少的包容和體貼、為了他願意去做幾乎任何事——


「我從來、從來就沒有那麼想過!」他嘶啞地吼著,「因為你比我落後,所以我不想把事情告訴你什麼的,或是覺得你沒出息什麼的,我從來就沒有那麼想過,連一點點也沒有!從來就不是那樣的——!」


他腦海裡浮現各種他哥哥此刻可能會有的表情,震驚、困惑、不解、惶恐,可他害怕得沒有辦法轉頭去確認,同時也憤怒得沒有辦法停下自己越發情緒化的自白,他是這麼不甘心他居然從沒能讓他哥哥明白,只要一個南波六太,就足夠填滿他整個世界了。


而他一直以來渴求的,也就只是這麼一個他不能也不被允許要的人而已。


「我只是不想讓你失望,不想看你因為我的事情難過自責,你不准這樣講你自己,你根本不知道你是我多大的驕傲,你根本——」


等到他終於回神過來,他已經將那句絕對不能說出口的話拋出舌尖了,傾盆的雨聲怎麼也沒能蓋過他累積了一輩子的感情,委屈的、痛苦的、卻又純粹得無比深刻的——


「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你——」


始終,就只是因為這樣而已。

 


 


「停車。」他急促的要求尖銳地劃破了兩人良久的沉默,「拜託,停車,求你。」


可坐在駕駛座上一語不發的那個人反而加快了速度,他於是想都沒想地就解開了安全帶扣,手握到門把上,完全不想思考在超過六十英哩的時速下衝出車門會有什麼後果,反正要他來說,留在他哥哥身邊等著被宣判死刑絕對糟得多。


他這樣一連串無腦又孩子氣的動作毫無意外地引來南波六太的叱喝。「你給我坐好!扣上你的安全帶!」


而他這輩子幾乎沒聽過這個人用如此有魄力的高分貝音量這麼說話,楞了楞才打消了念頭,接著才發現自己方才想做的事情有多麼愚蠢可笑。


他窩囊地朝車門貼緊了些,視線也始終僵硬地只看著車窗外流逝的風景,以及窗上不斷往斜後方流過的雨滴,可他仍舊發現自己能從玻璃上的倒影隱約地描繪出他兄長的輪廓,而那看不清楚的模糊表情則是讓他更加難以呼吸。


他最後只能閉上眼,卻不曉得是該祈禱快點到達、還是永遠都不要抵達目的地。



 


他不能清楚地告訴你他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萌芽的,或許從他第一次開口說出有意義的單字是「姆醬」而不是爸爸或是媽媽——這是他們長大後他的父母笑著告訴他們兄弟倆的事情——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有一天他這份偏執的依賴會扭曲變質了吧。


他們兄弟倆其實也曾經會為很多無聊的小事爭執,像是誰該負責去買晚餐的食材、輪到誰清浴室、誰比較有資格選剩下的零錢可以買的冰棒口味,各種你能想到的瑣碎雜事都曾經可能是他們打起來的導火線,他的意思是,那就是一般兄弟們相處的模式不是嗎?


但比起那些,在南波兄弟間更為理所當然的狀況是,只要他開口拜託自家哥哥,對方就會皺起眉苦笑著說拿你沒辦法,誰叫我是哥哥呢。


——身為哥哥,就要走在弟弟前面。


——有任何人讓你不開心,就讓哥哥我為你出頭。


——因為我是哥哥,所以要飛得比你更遠,我要飛到火星去。


他親愛的姆醬就像是守著所有「優秀哥哥手冊」的規則的最佳典範——如果除了優範母親父親以外也有優範兄長這種獎項的話,他想除了自家兄長以外肯定沒有第二人選——而他也曾經是那麼以此為傲。他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可他能告訴你他是在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對他哥哥抱持著比兄弟還多的情感的。


在他哥哥幫他穿上初中的立領制服,打量了幾眼之後,有些不甘心地嘟囔了幾句沒事長這麼帥到底是怎樣,卻更是滿足地笑著說「你真的長大了呢」的時候。


在他哥哥帶朋友回來介紹他們認識,而對方沒有惡意地說了一句「你們還真是一點也不像,他長得帥很多呢阿六」,他哥哥卻只用了一瞬間就斂下了受傷的表情,笑著說「是啊他是我最驕傲的弟弟」的時候。


在他升上初中後第一次考進全校前十名,他哥哥露出驕傲的神情得意地說「都是我教得好的功勞」的時候。


還有在那之後每一次的成績出來,他發現自家兄長的表情漸漸失去最初的喜悅、變成了隱忍的自卑,他於是選擇考砸那一次的期末考,可他哥哥只是皺著眉,用更扭曲的表情問「日日人,你的『絕對』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嗎?」的時候。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明白自己的哥哥是個多麼讓人心疼的溫柔存在。


一次又一次地明白自己想用力將哥哥緊緊抱在懷裡的原因是出自太多不應該擁有的渴望。


他希望這個人永遠都是他的。


永遠都只是他一個人的。


 

 


「到家了哦,日日人。」他在一個輕拍下驚醒過來,才剛回神就看見他哥哥又是想笑又是無奈的表情,「你呀⋯⋯飛機上都沒睡是吧?


而南波日日人再蠢都聽得出來對方那句沒有說出來的下文是「這種情況下你也睡得著」,他確實是整整十二個小時的航程都緊張得睡不著,滿腦子就是見到哥哥之後他們可能會有的對話、而他該怎麼回應——卻怎麼想也想不到會變成這種局面,也想不到他自己會在如此困窘的氣氛下選擇昏睡過去。


「好啦,下車囉,快點來幫忙,你行李可是滿多的。」


即便外頭還是白天,但車庫裡黃澄澄的燈依然自動亮了起來,柔和的光線打在他哥哥臉上,讓他再熟悉不過的那些線條變得有些朦朧,他因此忍不住伸手拉住轉身就要打開車門的六太的袖子。


「你不會離開吧?」他下意識地就這麼脫口問,聲音淨是剛睡醒以及緊張過久的嘶啞,更顯得他的焦慮和恐慌是那麼鮮明那麼無助,「求求你、就算說謊、就算不吞千根針[1]也沒關係,拜託你答應我你哪都不會去。」


那毫無邏輯的請求讓六太先是楞了楞,接著淺淺地笑了起來,皺著眉、一臉無奈、語氣裡是滿滿不曾變過的寵溺。


「傻瓜。」


而他看著他哥哥湊近,雙手小心地、但用著堅定的力道捧住他的臉,輕輕地吻上他的額頭,退開來笑了笑,然後深深地吻上他的唇。


整個世界安靜得只剩下車庫外滂沱的雨聲。

 

最後他則是被摟進一個明明溫柔、卻讓他難受得哭了起來的擁抱裡,環在他背上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著,而那個在他耳邊響起的笑聲則是帶著他奢求了一輩子的、和他同樣熾熱的溫度。

 

「所以我說——你對於我而言究竟有多麼重要這件事,你真的是一點自覺也沒有。」

 

 


fin

 







[1]日本在和別人約定打勾勾時的習俗,會說「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作為誓詞

原文為「指きりげんまん 指きりげんまん 嘘ついたら 针千本饮ます 指切っ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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