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兄弟/日六》公轉軌道（上）

◎宇宙兄弟二創衍生

◎日日人X六太，清水走向

 

大學畢業那年，他攢夠了錢，報備了父母，得到一聲「噢，注意安全」的回應後，甚至連住宿都沒全打點好，想著大不了就露宿野外，就這麼踏上了旅程。

和其他早早就決定好了畢業出路的同學們不同，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要就業，只是期盼自己能在大學裡學習更多他所需要的知識，好在日後派上用場。

他同時兼差著好幾份打工，課業也從沒落下，每天都將自己的行程塞得滿滿當當，夜夜都是沾枕就入睡，也總是一破曉就起床梳洗，在開始早晨的打工前慢跑上個幾公里，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什麼也不去多想，只要前進就好。

他和身旁的人都混得極熟，走在校園裡總能碰上好幾個不同社團的朋友，也總有許多球隊多次拜託他上場比賽當打手，一如初中高中時代，始終都並非他本意那樣、就不知不覺間成為了校園裡的風雲人物。

他身邊的人總是絡繹不絕，向他告白並交往的對象也總是來來去去。

卻沒人真正清楚南波日日人在仰望天空時，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

他開始了旅程，從東京都一路開車沿著海西向。

肚子餓了就隨意找了食堂或是餐廳，時常也在便利超商簡單打發。睏了就在路邊停下，就著灑進車內的陽光打盹。並沒有刻意地尋找什麼名勝景點，但卻總在當地居民的熱情指引下遇見了許多不廣為人知、卻更是幽靜純粹的美麗。

有時他會捱不住盛情，毫無戒心地留宿初識的人家裡，更有幾次多住了幾日，只為了幫助年邁的老夫妻收成農作、或是興致一起，也坐上漁船摸黑出海補魚。

更多的時候，他只會隨意找個安靜的地方，有時是海灘、有時是河堤旁，簡易地搭起帳篷就窩進睡袋裡度過。偶爾巡邏員警會為難地驅趕他，但大多都是在看他態度積極地主動拿出駕照表明身分後，就善意地提醒他注意安全便任由他去。

最後的最後，他來到了九州鹿兒島縣，搭上船，踏上了種子島。

「我要去看火箭發射。」

他總是這麼對每一個詢問的人說，露出與他年齡相比可能略顯稚氣的笑容，好像這麼一個回答就能解釋他為何要花上這麼多的時間、走遍這麼多路，才讓自己抵達目的地。

但他沒有說的是，他租的車，是他的兄長所任職的汽車開發公司製造的；他抵達種子島的那天，正好是他哥哥的生日；他夜夜露宿時仰望星空，想起的都是同一個人，目光所及之處看見的都是他們閃閃發亮的約定。

他沒有說的是，從南波六太宣言放棄夢想的那一刻起，在南波日日人心裡，也有一部分隨之死去。

他必須去看火箭發射。

即使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必須前進。

《公轉軌道》

種子島宇宙中心發射火箭那天，他陪著上司拜訪客戶後回到公司，對於上司將所有面談不順利的原因都歸咎於他這點，早已見怪不怪，甚至連不甘心、憤恨的心情都疲憊得沒有一星半點。

他拖著腳步到了員工餐廳，正巧是所有人都緊盯著電視螢幕、難得整間餐廳一片寂靜的時候。火箭倒數三十秒的聲音宏亮地傳來，像是場邊突然飛來的球一樣砸在他腦門上，使他一瞬間踉蹌了幾步。

強忍著一整天下來因為忽然鬆懈而湧起的各種懊惱，忽略自己鼻腔深處強烈的酸楚，南波六太只是一如孩提時代、到JAXA看了一次次發射火箭的影片時那樣，咬著下唇、握緊了雙拳，在心裡喊著一聲又一聲的，飛吧、飛吧。

高中畢業、他向弟弟宣告要放棄成為太空人的夢想、兩人甚至為此大打出手以後，他便從那片回憶中的星空落荒而逃了。

他自覺無顏面對莎朗阿姨，哪怕心裡再怎麼想見她、聽她說一句沒關係，他多年來還是只有勇氣寄出賀年卡、季節問候。最初的罪惡感，如今則是扭曲地變成了強烈的自我貶低。

他甚至極少回老家，即使回去，也都盡量避著弟弟回去的時間。在南波家的通訊軟體群組裡，他還是盡可能維持他們兄友弟恭的表象，但他也心知肚明、大家只是誰都沒有說破而已。

用著打工、課業、畢業求職、工作忙碌等等各種不同理由搪塞，他幾乎已經想不起來最後一次兄弟倆面對面、好好說超過十分鐘的話是什麼時候了。日日人那雙炯炯的眼睛總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而他則是一次又一次迴避著那樣的目光。

他知道弟弟始終在等他。

這點讓他更加難以忍受，也因此更憎厭自己。

——倒數十秒。

畢業後進入現在的公司，從最初的菜鳥，到現在自己也有了下屬。南波六太不能說自己竭盡全力，但他至少能坦蕩地說、他從來沒有在工作上有一絲馬虎。哪怕是在上司不合理的對待、或是偶爾難以消化的工作量的時候，他也總是以拙劣的幽默感試圖化解那些負面情緒。

傷害了弟弟、背棄了幼時的自己、砸碎了唯一會讓自己怦然心動的夢想。

他只是執拗地提醒這樣的自己，這些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畫面轉播的聲音已經聽不清，只剩下引擎點燃的震耳欲聾，以及周遭此起彼落眾人「衝啊、衝啊」的吶喊。

——火箭升空。

但無論他如何逃了又逃，都無法控制自己仍會不自覺望向天空。

南波六太於是只能在眼淚奪眶而出前迅速將那些不甘用力抹掉，不准哭，他說，你沒有資格哭。

※

火箭發射後，拖曳了一條巨大的尾巴，像風箏的線那樣延伸到看不見的天空彼端。直到海風將煙霧和雲都吹散，他才收回注視的目光，恍然發覺時間流逝，以及自己臉上滿佈的淚水。

從來就不擅長多想的他，甚至沒辦法回答自己為了什麼哭泣，只是模糊且概略地明白，大約是為了一個人、也總是只為了那一個人。

他的哥哥，幾乎不曾在他面前流淚，也隨著年齡增長，越發減少在他面前情緒起伏，總是刻意表現得成熟豁達。日日人不得不承認，他有好一陣子曾為此鬧過彆扭，為了他逐漸不明白哥哥所思所想、為了他所提出的問題都逐漸得不到回答。

——為什麼不再一起去JAXA了？

——為什麼你要自己去找莎朗阿姨？

——為什麼將望遠鏡和天文圖鑑都收起來了？

——為什麼、不再和我說話了？

他們的相處於是變得劍拔弩張，但通常都是他單方面的針鋒相對，他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方在他面前的表情只剩下苦笑和歉疚。

但彼時年輕氣盛的日日人其實想要的從來只是一個解釋、或是一場推心置腹的對話，卻不曾考慮過，對同樣身處青春期的兄長而言，要對年下的弟弟示弱，需要的是多大的勇氣。

最後他在六太告訴他要放棄夢想的那個晚上，失控地狠狠說了一句膽小鬼，卻不知道究竟是在責備對方，還是在下意識嘲諷只會這樣傷害兄長的自己。

而那之後至今數年，日日人一刻也沒有忘記他哥哥臉上碎裂的表情，比起他挨在臉上的那一拳，要痛上更多更多。

十月底，南九州海島的風吹在臉上仍帶著太陽的溫度。

他則是忍不住望向火箭升空的方向，哭著重覆那句遲了太多年的對不起。

Tbc.

《農耕後的喝茶時間》

大家好，好久不見了，我是阿云。

說起來，我已經許久沒有寫宇兄、寫日六了，甚至也好久沒有好好寫一篇文章了。文字變得生疏、想表達的畫面也零零碎碎。

我自己的生活也歷經了許多變化，至今都還在調養身心，但在經常被各種負面的情緒和想法吞噬的日子裡，看見擺在書櫃上的宇宙兄弟、書桌上的J兄弟水晶球，只要這樣，就能讓我打起精神。

這篇意外地斷成了上下篇，我會加油儘快將片段的下篇完成XD

獻給始終都在身邊陪著我的親友們，也獻給一直都帶給我力量的南波兄弟。

疫情蔓延之時，希望大家和心愛的家人朋友都平安健康。

云太 

2020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