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6日 星期五

《宇宙兄弟∕日六》一起探索的30個小星球(下)


◎宇宙兄弟二創衍生。
◎主日六,另有日六←新、J兄弟、以及角色中心,會標注在每題前面,請慎讀。
◎出自微博溫暖三十題,但最後被我自己改成冷暖三十題了(因為溫暖不起來(被打



21、在原地等待

你有時會覺得他的煩惱就跟他那似乎永遠也刮不乾淨的鬍渣一樣,雜亂得讓他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還要更加蒼老,偶爾伸手觸碰,還會不經意地被扎痛。

無憂無慮無重力的南波日日人、以及總是眉頭深鎖心事重重的南波六太——其實你也不是刻意讓你們之間產生這樣的對比,只是當你察覺到的時候,你早已太過習慣身邊有他為你打理好一切、有他替你設想你那衝動行事後的下一步以及下下一步。

你也曾經想過,若是你能為他分擔那麼一些些,即使只是一些些也好,他或許就會活得更加輕鬆、或許就能不去在意那麼多是是非非,可以單純地想要當個太空人、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笑著待在你身邊。

但是你知道他永遠也不會讓你那麼做。

一如你永遠也不可能放棄繼續愛他。

啊、對了、說永遠又說愛什麼的,又會讓姆醬覺得沈重了呢,你苦笑了下這麼想,而你是再也不希望他又用那種像是世界末日一樣的表情、在你面前崩潰得跪坐在地上、哭著央求你「拜託你、算我求你了,喜歡什麼的,不要、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因為是兄弟、所以我就不能喜歡姆醬呢?這個你從年幼開始就不斷問著這個世界、問著你親愛的兄長的問題,至今你依然沒有得到任何解答。

曾經有人是這麼說過的,就像亞當從一開始就試圖將這個宇宙裡的所有東西都冠上一個名字一樣,人類也總是試圖將那最原始的感情分門別類,家人間的就叫親情、朋友間的就是友情,而唯有值得被祝福、不違反任何倫理道德的、循規蹈矩的雄性和雌性之間,才能光明正大地說是愛情——然而,那些感情明明都是源自於相同的一個想法、明明都是產生於同樣一個願望。

一樣都是想要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一樣都是渴望那個人只屬於自己,但是為什麼、你愛著南波六太的這份心意,卻只會為你們帶來無止盡的傷害?你好幾次在獨自看著星空的夜裡絕望地如此低吼,但你卻連質問的對象都沒有。

你不想用錯誤或是悲劇還是其他更負面的詞彙來形容你的感情,對你而言,愛上他自始至終都是你不曾後悔過的事實,而那甚至不是一個「決定」,因為若是你真的能夠控制誰來佔據你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的話,你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逼得你的兄長這樣崩潰地懇求你——因此你比誰都明白,不管重來多少多少次,你都只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而已。

你接受了他的祈求,若那是你唯一能夠回報給你那、為你付出了太多的兄長的東西的話。你費勁扯開嘴角的弧度,皺著眉瞇起眼努力不讓你眼中的淚水滑落,好像那一句讓你巴不得當時死在38萬4千公里外的月球坑裡的話語、並沒有如你所想的那樣傷得你又一次無法呼吸。

你當時笑了笑,最後一次擁抱住你親愛的兄長,說,我知道了,姆醬。

只是緊接著的那一句「我會永遠在這裡等你」,你只是吞回了肚子裡,而你知道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讓自己有機會說出口了。




22、視頻通話終熟悉的笑容  ※吾妻瀧生一家

妳笑了笑讓兒子坐在妳原本的位置上,然後開玩笑似地說:「悌次郎,爸爸就先拜託你囉。」讓年幼的兒子跟明明遠在幾十萬公里外的宇宙、卻又近在眼前的電腦屏幕裡的丈夫能夠擁有他們自己的父子時間,然後走到了廚房清洗剛才晚餐後需要整理的碗盤。

客廳同時傳來了兩個人的笑聲,宏亮低沉的、以及稚氣天真的。而那些是妳願意用一切去守護的幸福。

妳回想起多年以前你們剛認識不久的狀況,妳曾經納悶過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適合用剛毅木訥或是一板一眼這些形容詞去介紹的男人,不浪漫、不擅長甜言蜜語、甚至連笑容都很難得一見——妳不只一次懷疑過自己是否真的要與這個人一起走下去——但此時再回首,妳只想笑著跟當時的自己說,那些都是杞人憂天。

妳摯愛的丈夫有著妳所見過最溫柔純粹的眼睛,沒有掩飾、沒有虛偽、沒有欺騙,而那樣的瞳孔總能看見一個人最真實的本質,那些人們總用來偽裝自己的表面,都會在那樣的注視下失去意義。

他說起當年打棒球打進甲子園時看見的天空、第一次駕駛噴射機時從距離地面幾百公尺的地方看見的蒼穹、以及首次到太空去在太空艙裡看見的浩瀚宇宙,那些不會在他嘴角浮現的笑意,都會變成他眼裡最閃爍的星星。

「媽媽——快點過來!爸爸有話要跟妳說哦!」悌次郎的聲音這麼傳了過來,妳應了聲之後便擦乾了手從容地走回到客廳去。「香代子。」他這麼笑著喚了一聲,不是孩子的媽、也不是媽媽,而是妳的名字,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如此。

「怎麼,不多跟兒子聊些月球上的生活嗎?他一直很好奇那到底跟你上次繞著月球轉有什麼不一樣呢。」

「正是因為要說說這裡的生活,才希望妳一起來聽,香代子、悌次郎,那個啊——」妳一邊聽著丈夫那狀似嚴肅實際上卻雀躍得像個孩子的炫耀的說明,一邊看著兒子臉上神往的表情,不禁輕輕地勾起了嘴邊的弧度。

「正是因為要說說這裡的生活,才希望妳一起來聽,香代子、悌次郎,那個啊——」妳一邊聽著丈夫那狀似嚴肅實際上卻雀躍得像個孩子的炫耀的說明,一邊看著兒子臉上神往的表情,不禁輕輕地勾起了嘴邊的弧度。




23、Yes, I do.(side A)

其實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不能將愛意說出口比較痛苦、還是即使說出口,對方卻不想接受比較難受,只是如果要你選擇的話,你可能寧願你自己從來也沒有對他告白過。

你們之間一切的一切,都從你不小心脫口說出「我喜歡的人是姆醬你啊!」的那一刻起,粉碎成比月塵還要細碎的顆粒,每呼吸一次,你都覺得你的肺部被那些尖銳又細小的東西痛到窒息。

那時他眼裡閃過的恐懼還有驚慌已經足以說明你和他之間沒有一點可能性,你熟悉南波六太更甚你認識你自己,他會為了什麼開心、會為了什麼生氣、要用什麼方法激將他、要用什麼口氣安撫他,你花了一輩子愛著這個人,也花了同等的時間去把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刻畫在你的腦裡——你當然明白那個表情寫著的,是他連掩飾都無法遮蓋的拒絕。

當然你也明白,即使你霸王硬上勾,你親愛的哥哥也不會反擊,畢竟他是曾經那麼說的——只要你有不如意的事情,就讓哥哥我來為你出頭——南波六太永遠不會允許自己動手傷害南波日日人,但其實不管再深再大再嚴重的傷勢,為你帶來的痛楚都比不上你哥哥那一個硬是扯開的笑容。

他掛著與當年說「我要放棄當太空人了」時一樣難看的笑臉,沉默了良久良久之後,像是努力要緩和氣氛一樣,「那是當然的吧,我們是兄弟啊,我也很喜歡日日人你啊——」

「不是,」你無奈地笑著這麼說:「不是,姆醬你明知道不是。」其實只要你一句話跟著表示你剛剛只是開玩笑的、接下來那些可預見的、更痛苦的崩毀就不會發生,你們可以繼續上演你們那兄友弟恭相親相愛和樂融融的戲碼,但其實不管是你還是他,都應該是知道的,早從你們分道揚鑣的那天開始,那兩個說好要一起上宇宙的孩子就已經走在截然不同的道路上了。

因為正是從那一刻開始,你對他的感情,才從單純對兄長的喜愛變質成了醜陋的佔有慾。你再也回不到最初那句「最喜歡姆醬了」無雜質的狀態,在憤怒、不甘心、被背叛、茫然無助的最後,只有喜歡他的這份執著支撐著你繼續前進,即使變得混濁,你還是不禁期盼能夠出現什麼奇蹟、讓他願意如同當年那樣笑著擁抱你說,我也最喜歡日日人了哦。

「要做什麼、你才願意相信呢?姆醬?」

「咦?」

「哪、姆醬,問問我吧、要求我吧?只要你開口、只要你願意相信,就算你要我去死,我也沒問題哦。」你笑著這麼說,臉上的表情耀眼得就像那年笑著說「我要成為太空人、飛到月球去」的那個孩子。

「我的答案,永遠都是Yes,I do哦。」




23、Yes, I do.(side B)

他們的故事,其實很平凡,硬要說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驚心動魄、沒有什麼大風大浪,不會有人拿著槍抵著他們說要把他們分開、也不會有人真的唾棄他們甚至因而奪走他們的夢想。

真的很平凡,就只是身為兄弟的他們,各自有了喜歡的對象而已。比較值得一提的地方只有,他們心裡住著的那個人,剛好是彼此罷了。

人家不是總這麼說嘛,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幾乎是命中注定的奇蹟,那麼要南波日日人來說,南波六太也能喜歡他的這件事,則是僅次於他們在這茫茫六十四億人口中能夠生為兄弟的奇蹟中的奇蹟。

有時候,他親愛的哥哥會笑他,真不曉得他的神經到底有多粗多大條,才能夠把這些事情講得這麼輕鬆簡單,好像真的他們就什麼困難也沒有經歷過、就這樣理所當然地在一起了。

然後他總會上前將對方擁在懷裡笑著不回答,因為對他而言,那些曾經加諸在他們兩人身上的傷害,來自彼此的也好、來自這整個社會整個世界的也好,都無法動搖他們如今在一起的事實,而對他來說,這樣就足夠了,這樣就滿足了。

而若是有誰問他「下輩子還會想要繼續和南波六太當兄弟嗎?」的話,他一定不論多少次、不論這兄弟的身份曾經帶給他們多少淚水多少遺憾,也還是會笑著說出那句Yes,I do。




24、握著手機時轉身看見

從小開始就是這樣,你不由得這麼想,每次只要你們玩捉迷藏、或是任何需要尋找對方的場合,總是他先找到你、而你總得花上多上許多倍的時間才能發現他的影子。

有人說,能在紛擾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的那個人,才是真愛。你當時對這種說法感到可笑,卻又在暗暗擔心他聽見之後的反應,他卻只是笑著說:「那一定是因為我喜歡姆醬多一點的關係吧?」

「日日人,你到底在哪裡,講個比較明顯的目標好不好?」你拿著手機一邊對著通話另一端的人這麼說,一邊在偌大又塞滿過年人潮的車站裡尋找弟弟的身影。

喊日日人的名字時你還刻意壓低了聲音,深怕這個如今在日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太空人的名號會引來太多不必要的關注,結果害得他聽不清楚,只吼著回了一句:『姆醬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啦!』

「我說你去一個比較明顯的地方等我,我比較好找!」你不自覺跟著提高了音量,此舉卻引得聽筒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姆醬,我已經看到你了哦,等等,你站在那邊不要動,我過去找你。』

他又先找到你了。

而且不費吹灰之力地。

姆醬你,心裡重要的東西太多太多,除了我以外還有很多人、很多放不下的事情,但是我只有姆醬而已,感謝的人很多,最重要的卻一直都只有姆醬你。

當時他對你不小心將感情說溜了嘴之後,你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去接受弟弟的心意、然後點頭答應與他在一起,他那時笑了笑說出這段有些無奈的告白,而即使到了今天,你還是窩囊地慶幸他沒有反問你「那姆醬你呢,最重要的人是我嗎?」這種話。

因為你自己也分辨不清到底對他的感情是不是出自於同情、或者是失去他的恐懼,比起戀人,你始終把他當成弟弟多一些,而若是有人問你,會不會只是因為太寵弟弟,所以才會連這種要求也答應——你恐怕也沒辦法理直氣壯地給出一個答案,不論那是肯定的、還是否定的。

『喂、姆醬,其實我如果現在走掉,你也不會發現呢。』他突然這麼說,儘管語氣輕鬆,那半開玩笑說出的話語卻讓你心頭一凜,一瞬間愣在那裡不曉得該怎麼回話。

忘了是在哪裡看過的一段話,大家總以為愛人的那方比較辛苦,但其實被愛的這邊也不輕鬆,若是真動了情,後者便會開始擔心什麼時候對方會失去對自己的熱情,而當你已經不只一次傷害過他、如今卻和他在一起之後,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就變得更加強烈了,而他其實隨時都能笑著轉過頭去,說,他已經不喜歡你了。

而直到如今,你才第一次真心體會到,當時你留下他一個人面對你們那龐大的夢想,究竟傷得他有多深,而他又有多害怕。

你腦中一下閃過這麼多令人不安的想法,便開始焦急地在人群尋找他的身影,不想再讓他苦笑著說是他多愛你一些、不想再讓他覺得你對他的感情是起源於縱容,儘管你也不曉得你到底是想說服他、還是說服你自己——但如果是真愛,就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吧?你慌張得幾乎哭出來地這麼想。

「日日人、等一下——」你下意識地就開口挽留方才開玩笑說要離開的那個人,這次卻忘了要壓低你呼喚他名字的音量,一瞬間周遭的嘈雜都安靜了下來,所以你清楚地聽見他的笑聲,從聽筒裡以及你的背後同時傳來。

「『在後面哦,姆醬。』」他這麼說,而你終於鬆了口氣、卻還是裝得鎮定地說:「找到你了。」




25、海灣吻痕  ※貝蒂中心

『不擅長料理、畫畫也很苦手、講話粗魯不溫柔、不喜歡被別人以長相評斷妳、對宇宙一心一意到了讓人想笑妳傻女孩的地步——而我就是喜歡這樣的貝蒂哦。』

她睜開眼睛,第一秒映入眼簾的是兒子純真可愛的睡臉,那張小臉枕在潔白的枕頭上,模樣與當年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她伸手撫了撫克里斯的臉頰,想起方才夢中最後聽見的那段話,有些苦澀、卻又幸福地笑了。

那個以往會躺在床的另一側、和她一起將兒子守在懷裡的那個人,即使到了現在,也還是在他們身邊的吧?喂、是吧、塔克?她笑著這麼在心裡輕聲地問。

一開始,他們的關係只是單純的前後輩,不擅長與人交際的她,卻從最初就沒來由地信任著這個溫柔敦厚的前輩,然後忘了是誰,她想大概是布萊恩吧,總是出現在他們身邊鬧他們兩人,說塔克老牛吃嫩草什麼的,久而久之,那些曾經被大家調侃的玩笑話,都一一變成了事實。

儘管她們的話題總是圍繞著宇宙,搞得他們好像連約會的時間都在工作一樣,但是不管是她還是他都樂此不疲,同樣身為太空人,彼此也都能體諒各自的繁忙行程,甚至她於公於私,都能坐在控制室裡看著當時到ISS去的他的影像,而他也總是笑說,貝蒂也是太空人真的太好了。

一直到那片天空突如其來地、殘酷地粉碎他們兩人一步一步構築起來的幸福。

「媽媽……早安……」克里斯稚氣又充滿睡意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笑著回了一聲早安之後,便把兒子抱到浴室去讓他自己梳洗,自己則是到廚房去準備最簡單的早餐,『我不在的時候,妳就準備牛奶麥片跟土司給克里斯當早餐吧。』她還能想起那時要到月球去時,那傢伙還半帶嘲諷似地這麼說過,她如今想來還有些忿忿不平,卻再也沒有人會接過她手上燒焦的平底鍋、準備豐盛的早餐了。

人們總是只看到強悍又美麗的貝蒂.蓮恩,卻不曉得那只是因為她早就將她所有的溫柔奉獻給她的丈夫和孩子、不曉得她今生只允許自己在一個人面前脆弱。

那年,她以太空人、而不是死者親屬的身份,看了那段CES-43最後幾秒鐘的影片,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在控制室裡看著眾人計算他們墜落的時間、假設降落傘沒有打開的原因、評估他們的操作是否哪裡失誤——那是她第一次痛恨起身為太空人的自己、第一次憎恨起那帶給她夢想和幸福的宇宙。

但是那個人是那樣摟著她、吻著她肩上的刺青這麼說的——我就是喜歡這樣的貝蒂,和我一樣熱愛宇宙、同時也一樣深愛克里斯的妳。

所以她笑了,在兒子再次問出有關宇宙的問題之後,她又是想哭、又是驕傲地笑了。

而不論是那些塔克來不及給予的答案、還是可能有那麼一天,克里斯會指著她肩上那像是吻痕的美麗刺青詢問的原因,她都會一一連著那個人的份一起回答。她是塔克.拉貝爾的妻子、是克里斯.蓮恩的母親,最後,她也始終是最初那個一心要前往宇宙的太空人。

因為、不好好回答是不行的呢,對吧,塔克?




26、翻閱過去的相冊

「啊啊啊啊!這個!這個是姆醬上小學的時候拍的!」他湊過來激動地這麼說,剛洗完澡沒擦乾的頭髮還在相片上落下了幾滴水珠,你連忙將水滴擦去,沒好氣地看著他在下一秒將整本相簿搶過去看。

「先把頭髮擦乾啊……」他一屁股地就在你旁邊的位置坐下,你發現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一張張的相片上面,只得認命地拿起他丟在一旁的毛巾,然後站起來繞到沙發後面替他擦起頭髮,最初的幾下還刻意地用力惹來他的大笑,接著你跟著笑了起來之後就轉為平時輕柔的力道。

「真是的,這麼大一個人了,還老是要我這樣唸你,你不煩嗎?」他聽見你這麼問,整個人向後仰由下而上看著你,然後瞇起眼睛笑著拉長了音說:「不——會——!」那表情就跟你許多許多年前第一次為他擦頭髮的時候一模一樣,燦爛得只能讓你即使無奈也拿他沒有辦法。

「小時候的姆醬真的很可愛耶!」他一頁頁地翻過老爸老媽和莎朗阿姨為你們整理的相簿,然後指著其中一張你從背後抱著他、兩人一起笑得耀眼的相片,當時拍下照片時的情景你已經記不得了,卻不自覺跟著畫面中的自己笑了起來。「這種話你說出來也不害臊,真要說可愛的話,小時候的你才真的是可愛,你看這張——」你越過他的肩膀向前翻了幾頁,指著剛出生幾個月的他的模樣,露出又是驕傲又是滿足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你還沈浸在當年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弟弟那溫暖又柔軟的樣子時、心中被塞得滿滿的幸福感裡,他就突然蓋起了相冊然後莫名其妙喊了起來,你還沒意識到他到底在幹麼,他下一秒就把你已經半個探到沙發前的身體施力抱起來、接著失去重心的你就整個和他一起跌到沙發上,呈現他在下面緊緊抱著你的狀態。

驚魂未定的你還來不及破口大罵、他就先發制人地用著哀怨的口氣說:「所以現在的我不可愛嗎?姆醬不喜歡?」你伏在他的胸膛、耳邊還能聽見他胸腔裡的共鳴,楞了好幾秒之後你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就是無法遏止的一陣連眼淚都流了出來的大笑。

「天啊日日人——」你撐起自己的身子,看著躺在你下方鬧著彆扭的弟弟,既想笑又不可置信,「你現在是在吃你自己的醋嗎?」看他噘著嘴不說話,你又是忍不住大笑起來,最後是看到他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你才努力止住笑意、擦去眼角的眼淚,然後撲回到他身上說:「不、不管過了多久,你都是我最可愛的弟弟啦。」

然後你又講了很多有的沒的、要是讓其他人聽見你可能會想要鑽個地洞躲進去的噁心話,他才像是放過你一樣又勾起嘴角的弧度。接著他堅持要用把你環在他懷裡的姿勢兩個人一起看相簿,而你為了不想讓他繼續鬧脾氣,只好由著他去。

於是從你的出生、他的出生、你們的幼年時期、上了小學的你、跟著一起上了小學的他、一起到處跑弄得渾身傷的日子、一起看到UFO從此開啟你們的宇宙夢的那個夏天——山丘、JAXA、莎朗阿姨家、町裡的各個角落——到你上了國中、高中、大學,然後你們兩人一起的照片最後就停留在這個時期,你說你要放棄太空人,而他堅持著你們的約定的這個時期。

而從那之後的十幾年裡,歲月明顯在你和他的身上都留下了太多痕跡,那些日子裡的記憶也都隨著時間風化得快要失去當時的色彩了。你們兩個看著還空白著一大半的相冊,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後,他率先又把相簿翻回了最開始的地方,然後你們一起指著一張張努力試圖回想當時拍下照片時的狀況,你們是因為什麼笑了、因為什麼哭了、又是因為什麼,才讓拍攝照片的人覺得那一刻、是值得成為永恆的瞬間。

……最後這張……是我說我要去外地唸大學的時候拍的吧?你那時也剛準備升上高中呢。」你試圖不讓你的語氣洩漏太多情緒,但他還是在你說完的下一秒將你抱得更緊了些,於是你苦笑著回頭伸手拍了拍他還有些微濕的髮、將額頭靠上他的,兩人一起再次變得安靜,你腦中閃過許多想要緩和氣氛的話語,卻苦澀地明白、此刻還不到你們兩個能夠一起笑著談論這段失落的十年的時間。

——但你相信終會有那麼一天,這無法彌補的十年終究也會變成像是這些相片一樣、讓你們回想起來時,即使寂寞即使無奈,嘴角也依然能掛著笑容。

最後你笑著這麼說,「喂、日日人,去把你的頭髮吹乾,然後來拍張照吧?我去拿相機拜託史密斯先生他們,我們兩個、加上阿波,來拍張照吧!」




27、雨後日光下的河  
(電影版宇兄情節代入有,姆醬被欺負的場景從隧道口換到河邊)

他把黑長襪連著鞋子一併脫掉,接著捲起西裝的褲管,赤著腳踩進潺潺流著的河水裡。這條河並不深,即使在河心,水位也只到他大腿的一半,基本上沒有什麼危險性,即使是在下過雨而顯得水流湍急的現在,也只帶給他涼意而沒有一點威脅感。

他伸了個懶腰、筋骨發出啪哩啪哩的聲音,顯示他多年坐辦公桌而造成的運動不足——啊,當然是以太空人的標準來說的不足——他笑了笑,然後蹲了下來,盯著清澈的水底大大小小的鵝卵石看,然後拿起了其中一個稍微扁平的、隨手一揮順著水滴將石頭丟了出去,打了幾個水瓢。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喂、南波六太,你就乖乖說吧,說我是騙人的、我沒有看到UFO。」

剛剛他才去參加完JAXA新一批太空後備生的記者會,散會之後他和夥伴們約好了什麼時候一起開個慶功宴,就一個人來到了這裡,這個他其實一直不太願意去回想的地方。

收到JAXA第一階段的審核合格通知時,他激動得拿著小喇叭衝到了橫跨於這條河上的那座橋、奮力地吹了好久好長一段不成曲的旋律,那高亢的樂音是他的宣示、他的不甘心、以及他重新找回夢想的悸動。當時的他硬是忍住了眼淚,將所有複雜的情緒寄託在那吹奏出來的一個個音符上面,而從那一刻開始,宇宙對南波六太才又重新有了意義。

「喂、反正一定是騙人的吧?你就承認吧!」他看著在夕陽照射下閃爍著波光的河水,又這麼說了一句,語氣還帶進了當年那些孩子們的嘲諷,一字一字,都曾經是他心裡最不堪的回憶。

「還說什麼要成為太空人,別做夢了!你這騙子——騙子南波!快點說你是騙人的!我們就放你一馬喔!」他早就已經想不起來那時落在自己身上的一拳又一拳曾經帶給他的痛楚,卻不曾遺忘過那些尖銳又鄙夷的羞辱,再多瘀青和流著血的傷痕,都比不上那劃在他與日日人的夢想上的一刀刀,但他卻連反駁和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傷得最重的,其實是他身為兄長的自尊。

他確實對日日人刻意做了仿造的UFO影片感到欣慰和感動,但或許是從他看見弟弟為了他奮不顧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這種半吊子的覺悟總有一天會帶給他自己、甚至帶給日日人更多傷害,他沒有日日人那種覺悟,也沒有非得如何的絕對,溫溫吞吞地逃避到了三十幾歲、逃避到了今天。

而這樣軟弱的他,唯一值得驕傲的,始終、始終都只有會為了弟弟、而不是為了自己出頭的那份心情而已。

但是到了最後,卻是這份最底線的、不願失去的、身為哥哥的尊嚴,讓他為了日日人頂撞上司,才讓他又回到了這片星空底下、才讓他能再次鼓起勇氣面對當初無法辯駁的自己。

他噗通一聲讓自己整個人跌進水裡,卻沒有當年那個無法反抗的孩子的狼狽,而是帶著滿滿的、他那失去已久的從容和自信。然後他先是瞧了瞧日光下的河,接著抬起頭看著雨後澄澈的天空裡、那已經混在夕色之中的月亮,想起此刻人在月球上蹦蹦跳跳的日日人的笑容,他於是笑了笑,清了清喉嚨這麼說——

「不,我不是騙子,我真的看到了UFO,而且我真的和我弟弟一起成為太空人了。」




28、帶你遠行 
(已延伸為獨立一篇文章→
※贈北斗《宇宙兄弟∕J兄弟》帶你遠行

或許總有那麼一天,他想,那個人離開的事實不會再帶給他這麼多錐心的痛楚,呼喚那個名字時也不會再讓他窒息得哽咽無語。

總會有那麼一天,當他抵達他們約定好的那個地方時,他會看見他親愛的弟弟坐在那裡等他,笑著對他說you are late,然後他會以同樣的笑容回應。

然後他想,這次要換回他伸出那隻手,將布萊恩牽著,一如他們還是孩子時那樣,由他引著弟弟前進,而不再是他看著布萊恩跑在前面的背影無能為力。他會伸出手說come on,Brian,而他知道他那耀眼得就像個英雄的兄弟,會露出那個只有他看過的、也只專屬於他的、撒嬌似的害羞表情,回握住他的手。

而等到那一天、等到那個時候,他一定就能誠實地對他說出那句I love you了吧,不管是以什麼身份、不管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他都不會再對布萊恩、也不會再對他自己說謊了。

而那年,他們一起成為太空人時,那個人問他的問題,到時候,也一定就能有所解答了吧——

『艾迪,等到我們一起完成了登陸月球的約定之後,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才好呢?』

「只要和你一起,去哪裡、多遠的地方,都不要緊。」




29、相隔兩地的長途電話

你其實原本只是帶著嘗試性質地撥了這通電話,既沒有考慮時差、也沒有想過要是對方真的接了起來的話、你要說些什麼,只是突然一陣沒有辦法控制的思念,讓你想都沒想地就按下了通話鍵,響一聲——只要響一聲,你就掛掉。

但是就不過這麼短短幾秒的時間,也真的只響了那麼一聲,手機聽筒裡就傳來你闊別許久的熟悉嗓音,那聲「喂?」顯得有些猶豫、有些不確定、也有些期盼。「喂?日日人嗎?」你聽見他呼喚你的名字,只不過這樣簡單的幾個音節,就一瞬間讓你鼻酸。

你試著想要開口故作輕鬆地閒聊,卻只說了「姆醬——」兩個字之後就哽咽得沒有辦法繼續說些什麼,深怕自己再多講一點,就會無法控制地崩潰,你本來是決定在確定得到上月球的機會之前,都不與他聯絡的,這一次卻因為訓練時遇到的挫折而忍不住示弱了,想到這,你就不禁想切掉通話,想要說服自己自己從未有過這次的懦弱。

但是他卻輕輕笑了起來,就像他就在你面前、完全能夠明白你現在內心的掙扎一樣,「欸,嘛,你先別掛電話哦,反正你也不會回應我的對吧?那對話就不成立啦,就當我自言自語吧?」那口氣裡有著你再熟悉不過的寵溺,從你第一次開口喊他姆醬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一絲一毫。

「我跟你說哦,文斯先生他們剛剛登陸了月球呢,你在那邊應該也有得到消息吧?然後啊——」他一邊說著許多你離開休士頓之後的事情,一邊分享著他最近工作上的心得,當然也不免有許多抱怨,但自始至終他都用著愉悅的語氣,你不用閉上眼、也不用刻意去想像,都能看見他那張皺著眉苦笑的臉,鬍渣一定還是沒有刮乾淨、算了算他現在那裡應該是在用早餐的時間,而他總是會準備你喜歡的煎蛋捲還有味噌湯——而你懷念那一切。

來到俄羅斯之前,你以為你能夠習慣這些——獨自一人面對挑戰、在不熟悉的土地上開始不習慣的生活、身邊盡是你不認識的新同事——畢竟那些,在你當時一個人到休士頓時都已經體驗過了,而你真的想說那沒什麼,但是再次分離幾個月之後,你才明白這真的不是那麼容易。

與當時不同的是,你們如今同樣是太空人了,你不需要再懷著「要努力讓姆醬看見」的心情埋頭苦幹,而更加不同的是,你們如今的關係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兄與弟了,你那曾經只能悶在心裡試圖化為動力的龐大感情,如今都有了宣洩的對象,而你知道他會一點也不遺漏地緊緊擁抱——那讓你變得容易脆弱、就像感冒時想要有個人陪在身邊那樣。

「喂、日日人,聽我說哦,我才剛拿起手機想算算你那邊的時間現在幾點,你就打電話來了耶!你說,是不是很心有靈犀?我問過你們那邊的訓練課程了,有很多光是聽就覺得很辛苦的內容,你可不要自己逞強把身體弄壞哦,就算你是什麼第一個登陸月球的太空人,也不代表你就比別人厲害很多,所以一步一步來就好,少在那邊逞英雄,反正月球總是在那裡,不會跑掉的。」

於是你無法克制地、無聲地笑了,接著哭了。

這個人說的話,總是能撼動你心裡最深的地方,每一句、每一字,都給予你最根本的堅強,那些令你失去自信、帶給你痛苦的事情,都能在一瞬間變得沒什麼大不了,just like a piece of cake,然後你就能再次從跌倒的地方站起來,笑著去面對那一切。

接著他在電話裡又絮絮叨叨了好大一串,像是不可以挑食啊、在新的環境不要給人家添麻煩啊、偶爾也要回家看一下莎朗阿姨跟老爸老媽啊、休士頓的夥伴們很想你,有時也要記得跟他們聯絡一下啊——最後,是一句要是不仔細聽、就會遺漏的,啊,對了,我很想你啊。

你幾乎可以想像,他是怎樣刻意輕鬆地說出這樣一句露骨的思念、又一定是怎樣羞紅了臉,而你在他急急忙忙說了「好啦掰我要掛電話啦我還沒餵阿波早餐呢——」之後,終於忍不住脫口說出那句忍了很久很久的話語,「我也很想你,姆醬。」

一陣空白的沉默之後你聽見他幾不可聞的一句「傻瓜。」隨即則是電話斷線嘟的一聲,你看著手機上通話結束的畫面、看著那張聯絡人圖片、看著你親愛的哥哥在那個小小的框格裡笑得溫柔的樣子——

輕輕地、很快地給了那張隨即由亮轉暗的照片一個吻之後,伸了伸懶腰看著掛在夜空裡的月亮,嘴角揚起了與往常無異的燦爛笑容。沒問題的,你笑著這麼對自己說,絕對沒問題的。





30、百年後用時間見證

他說,要去相信永遠很難。那些什麼歌頌永恆的愛情甚至成為神話的故事,都畢竟不太能取信於人,甚至沒有人能夠證明他們的真實性,又或者那些本來就是人們為了說服彼此、在這宇宙間總該是有什麼不會改變的東西,才編造出來的美好幻想——

總之,當時年輕僅只20歲、才剛放棄了前往宇宙的夢想的南波六太,搖了搖頭這麼回答他朋友其實是玩笑性質居多的問題,『你相信永遠嗎?』

而他說:『不。』即使連最明亮的星星都會有凋亡的日子,他確實不是那麼相信永遠兩個字,那些諾言說起來太簡單,但究竟又有誰能夠貫徹到永恆呢?而又有誰能為他見證呢?

但是如果此時再問他一次,再問這個幾乎走完了整個人生、享受著最後暮年的日子的老先生一次的話,他應該會在堆滿了皺紋的臉上揚起與他年少時無異的笑容,瞇起已經快要看不清楚的眼睛,這麼告訴你,總有些東西,是真的不會有所改變的。

好比說他們身為兄弟的事實。

好比說他們終究還是互訴了心意而在一起的事實。

好比說他們真的完成了一起上太空的夢想的事實。

好比說即使到了人生的最後、即使他親愛的弟弟早已不在身邊,他卻還是深深愛著他的事實。
然後他會閉上眼,任由那些誰也不能分辨到底是因為什麼情緒、又可能只是老人家眼睛容易溼潤而流下的淚水滑過他的臉頰,過了許久許久之後再睜開朦朧的、隨著歲月而變得有些渾濁的漆黑瞳孔,視線聚焦於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歲歲年年。

他或許會因此開始喃喃說些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或許會用著沒有邏輯也難以組織的時間軸跳躍式地回憶,但若是用心地傾聽,就一定能夠發現在那含糊的話語裡不斷重複的名字,以及絕對不可能被忽略的濃烈感情。

而那一聲又一聲飽含了太多思念太多愛戀的「日日人」,最後終將留給時間去見證。

終會有那麼一天,或許百年以後,有人談起他們的時候,會這麼說的吧?

那被稱為宇宙兄弟的兄弟檔的故事——



一起探索的30個小星球



fin




《農耕後的喝茶時間》:

寫30題的時間是2013/07/11~2013/09/01(根本超過30天wwwwww(被打))大概是每日一字系列把我的腦細胞都用光了吧,每天寫起來雖然沒有之前那麼糾結,一開始卻覺得少了些什麼,而且內容好像重複過不少次,搞得我快要放棄,但是後來幾篇卻寫得滿順手的(?

我自己最喜歡的是第27題,至少是我覺得裡面最符合原本要的「溫暖」的定義的(妳好意思說)另外我寫得最開心的是吾妻先生家跟貝蒂中心的那兩題,寫沒幾個字就哭出來的是芹夏那一題(想到過世的阿公所以(ry

雖然是陳腔濫調了,但還是要感謝宇兄群的大家以及宇兄同好們,沒有大家每天的鼓勵我可能也寫不下去(感覺太寂寞了QWQ)還有感謝我的朋友們可以忍受我每天這樣發廚(被打飛

最後感謝願意將這30題看到這裡的你,雖然很拙劣,但還是希望能多多少少帶給喜歡宇兄的你一點樂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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