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兄弟二創衍生。
◎主日六,另有日六←新、J兄弟、以及角色中心,會標注在每題前面,請慎讀。
◎出自微博溫暖三十題,但最後被我自己改成冷暖三十題了(因為溫暖不起來(被打
11、「猜猜我是誰?」 ※(布)日六
其實要他來說的話,他曾經覺得那是他看過最沒有意義的遊戲,你想想嘛,當你說出「猜猜我是誰」這句話的時候,你的聲音就已經暴露了你的身份了呀,而若不是熟悉到可以僅憑聲音就猜出對方的交情,又怎麼可能做出這麼親近的舉動呢?既然如此、遮住對方眼睛的這個動作到底有什麼用意?
那是南波六太對什麼都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年紀,就像每個孩子都曾經會經歷過的那十萬個為什麼的階段,只是與別人比較不同的是,他的問題總是會讓被問的大人們也不禁愣住,喃喃地自問「說得也是,到底為什麼呢?」
而他大多數的疑問,也都像是這個問題一樣得不到回答,而逐漸被他自己遺忘,成為他視為理所當然的習慣或是被一句「啊、因為大家都這樣做不是嗎」所帶過,當有人矇住他的視線時,他也會配合地笑著多猜幾個名字才說出正確答案。
而要到很多很多年以後,年過三十的南波六太才會在一個突如其來的狀況下找到解答,要在他與他親愛的弟弟分開近十年、在他繞了好大一個圈又開始朝著宇宙奔跑之後,他才在某個陽光明亮的早晨準備去叫弟弟起床時,看見弟弟盯著床邊相框苦笑著的身影,而那一刻,他想都沒想的就上前從背後矇住日日人的眼睛。
十年能夠帶給一個人的改變究竟有多少呢?從他來到休士頓以後,當他看著他所不熟悉的日日人時,總會不由得浮現這樣的想法,那個曾經會拉著自己的袖子喊著姆醬、做什麼都會先說「我不會,姆醬幫我嘛」、三不五時就露出驚嘆的表情說不愧是姆醬的孩子,似乎都已經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在多年以前,弟弟曾經用確信不已的表情說出的那一句我最喜歡姆醬了,也似乎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成為模糊的過往了,他不敢奢望也不想承認奢求自己在弟弟的心裡還有著相同的重量,因為是他先背叛了他們的約定、是他先逃離了日日人那一心一意相信著自己的目光、是他自己選擇掩蓋他那不容於世的感情——
那麼,這樣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在日日人看著與大前輩布萊恩的合照而陷入沉默時,湧現任何一點點的忌妒或是不甘心呢?
然後、真的只是那麼一瞬間,他就突然明白了自己多年前那個得不到解答的問題的答案,對他而言,或許就只是為了這個太過自私的願望吧。
不要再將目光放在我所不存在的那十年裡、不要再露出我不熟悉的那個表情——
請你,聽聽我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12、路燈下親吻的影子 ※日六←新
(12、13、14可當成連續的三個短篇)
你早就知道這個人從來也沒有把你當成戀愛的對象,從最初的最初你就明白了,這個人的眼裡大概這輩子都只會注視著一個人而已,而你唯一能祈求的只有你不會存在於他視線的盲點裡而已。
只要一直待在他身邊,他總會看見你、在他的心上總會有你那麼一個位置——愛一個人你居然愛得如此卑微,你有時也會不由得嗤笑自己的愚蠢、嘲諷自己那明知無法實現的願望,是你自己說就算他眼裡的人不是你也沒關係的,既然如此,你又究竟希望從這男人身上獲得什麼回報呢?
你輕輕吻上他的額頭,接著是他微皺著的眉間,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瞇起眼睛笑了起來問:「突然之間怎麼了,新田?」你曾聽過一個說法是,當喜歡的人喚著自己的名字時,會有心臟被揪緊的感覺,而根據狀況的不同,有的人會是甜蜜、而有的人則是說不出口的酸澀,而你想,此刻讓你有些哽咽的、肯定是後者吧。……
「……新田?」他又喚了一次,語氣中帶著隱隱的擔憂,但你是知道的,他對你的溫柔、與對真壁或是伊東小姐他們並沒有任何差別,是真誠的關心沒錯、是真的覺得你很重要沒錯,但是、但是——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讓南波六太失去冷靜地張惶失措、會讓這個總是積極去面對一切的男人哭得聲嘶力竭地說出「對不起、我不配獲得幸福」這樣無力且絕望的話語。
那時你天真地以為只要你張開雙臂將他擁入懷裡、就能拯救這樣像是下一秒就會碎掉的南波六太,但此時你卻不得不承認,變得支離破碎的人,其實是新田零次你自己。
就算你再怎麼想無視只要那個遠在俄羅斯的人一條簡訊、一通電話,就能把你眼前這個人的全心全意都帶到你所觸碰不到的遠方,你還是無法對那張看到訊息或是接起電話之後的笑臉視而不見,而那是你不論再怎麼渴求,他都永遠不會對著你露出的幸福表情。
你聽見他又緊張地喚了一次新田,這次的聲音裡多了更多焦急和不安,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明明是那樣關心的詢問,聽在你耳裡、卻有如鈍刀一下一下割在你心上,他尚且能對一個只是名義上的、只為了掩南波日日人耳目的男友如此溫柔,那麼對於真正坐在他心上最重要的位置的那個人,他又會是多麼傾盡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他所有的愛呢?
你任憑那強烈又龐大的忌妒和無可奈何將你淹沒,然後你苦笑了下,什麼也沒多說地吻上他的唇,你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瞬間反應、隨即又被他的理智壓抑的抗拒,但你只是皺起了眉吻得他更深更深。
你一邊緊緊摟著懷裡的人,一邊瞥了瞥你們兩個在路燈下被拉得好長好長的影子,有些想哭地想,啊啊,要是真的能夠像這樣合在一起的話就好了、就算如此痛苦,只要兩個人可以這樣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13、十指相扣 ※日六←新
其實你怎麼可能不明白呢,你看著躺在你身邊熟睡的人、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這麼想,你其實從來也不希望讓他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那樣脆弱的眼神,這個初見時是那麼驕傲那麼不可一世那麼自信的男人,就僅僅只是因為不幸遇見了你,如今居然變得如此可悲。
——但你明知這一切是因你而起,卻還是耽溺於他那用盡全力禁錮你的強烈感情。忘了是在什麼地方看見的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每個人的生命中,都總會有一個自己所愛的人,以及愛著自己的人,而對你而言,前者指的當然是你親愛的弟弟,後者則是此時將你緊緊抱在懷裡的男人。
你愛南波日日人愛了一輩子,愛得很累很累了。
從當時還在牙牙學語的他第一次喚你姆醬那刻開始,他誕生到這世界上有多久,你就愛了他多久,而你知道、絕望地知道你這份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感情將會持續到你閉上眼睛、再也不需要聽見他喚你姆醬的那一瞬間。
在你最徬徨無助的那段時間裡,你割捨了一切、費盡一切努力才讓自己不去直視你弟弟尖銳又咄咄逼人的雙眼,曾經是那麼努力在他面前營造哥哥的威嚴、即使虛張聲勢即使怕得全身顫抖也要守護他的你,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貶低自己,才能容忍自己在弟弟面前變得那般懦弱、那樣令人不憫的,那一切,都只有你自己才曉得。
你初來到休士頓時,他聽見你那「我們已經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了」的言論時,回覆的那一句「現在的姆醬、太無趣了」的評語,是那樣具有殺傷力地刺進你心裡那從來沒有癒合過的地方,你其實是那麼那麼希望在他面前永遠是個優秀又值得驕傲的哥哥,然而毀掉這一切的,不是任何人,就是你自己、是你自己這份扭曲的感情讓你再也無法坦然地說你是南波日日人的兄長。
——那麼,就捨棄我吧,日日人,既然這樣的哥哥已經引不起你的興趣的話,就捨棄我吧。在你心中吶喊的這一句絕望的祈求,你卻始終無法對著那張至今依然會說著「在月球再次相見吧、姆醬」的燦爛笑臉說出口,對不起,其實我是這樣愛你,卻又是這樣憎恨你呀,日日人。
他那全心全意相信你的眼神、那即使被背叛也還是不放棄你們的夢想的絕對,都讓你反覆地在痛苦和喜悅間起起落落,你既希望他能永遠這樣單純地將你當成兄長、永遠也不要發現你這骯髒的感情,卻又痛恨著他的不知情。
而在他一話不說就跑去俄羅斯之後、在你因為他的離開又再一次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有多麼病入膏肓之後,將哭著吶喊「我不配成為太空人、不配得到幸福」的你毫不猶豫地擁入懷中的人,是和你一樣無可救藥的新田零次。
日日人沒看見的,他全都看見了。
日日人沒聽見的,他全都聽見了。
然後他說,南波,和我在一起吧,試著忘記吧,我會陪著你的。
於是你讓那有著極為相似日日人結實的臂膀的男人親吻你、擁抱你,用那雙厚實的大手牢牢地牽住你,就像是牢籠那樣,你看著你們十指相扣的雙手,喃喃地對著眼前這個永遠不會喚你姆醬的男人這麼說,求求你,一輩子,都不要放開。
14、二重奏 ※日→←六→←新
吉他和小喇叭、弦樂和管樂,那就是你們兄弟倆最初也是最後的二重奏,彷彿從一開始就注定你們終究會走上不同的道路一樣,即使一起演奏、彈的吹的依然是不同的旋律、不同的聲部。
你們那唯一一次的二重奏,是為了替教導你們這些樂器的莎朗阿姨慶祝生日,那時你親愛的哥哥笑著說,只是簡單的合奏太無趣了,所以你們特地找了重奏的譜、在經過多次的練習之後才能抓到彼此的節奏、配合對方的曲調,那是一次完美的演出,然而在那之後,你的吉他和他的小喇叭,就再也沒有融洽地一起發出音符過了。
從他第一次拒絕了你一起去山丘上看ISS開始,在你們那段漸行漸遠的時間裡響起的,始終都是讓你不禁捂起耳朵的不諧和音,你以為只要裝作沒聽見,就能不去在意你們之間的改變,但是當他扯開了你逃避現實的雙手、逼迫你去聆聽那已經破碎的旋律時,他向你吼著說出的,是那一句「我要放棄當太空人了!」
你的吉他自那時的十多年裡、就只能發出不成樂句的單音或是和弦,無助地彰顯著它的存在,你幾度想要就這樣將那段回憶與吉他盒一起塵封,但你的腦裡總會不自覺地一次又一次浮現當時那美好的曲調,如果說2006年夏夜的那片星空是你提起前往宇宙的夢想時、眼前會浮現的影像,那麼你親愛的兄長與你重奏時的那些樂音,大概就是你在想起你們的約定時,耳邊會聽見的確信。
『我要當太空人,飛到月球去!姆醬你呢?』
『哼……哼!身為哥哥,我當然要飛得比你更遠,我要飛到火星去!』
——然而即使你明明還是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想起當時的每一個音符、即使他好不容易終於又回到了你身邊,你卻無奈地明白,那段他一個換氣,你就彈著和弦接上、而你一個休止符,就是他的連續吹奏的瞭解和默契,都已經成為了再也回不去的、上一個樂章。
你固然沒有一刻忘記過你們的夢想你們的約定,然而正是因為你將你哥哥當時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個表情都記得的比任何人還要清楚,所以你是明白的,不管你親愛的兄長究竟曾經是因為什麼而選擇了離開,他都不是當初與你笑著立下誓言的那個人了——
現在的南波六太,已經不會在你試探地說出「我最喜歡姆醬了!」之後,笑著回「我也最喜歡日日人了哦。」
在分隔了十多年之後,你才第一次發現你對自己在哥哥心中的重要性的深信不疑,其實只是你一直以來的一廂情願而已。
你曾經以為他對你應該有著相同的、不能單純以親情來定義的感情,但是在你某次假裝喝醉了吻上他、看見他滿臉通紅的表情之後,他卻一次又一次地、用他所能做出最不傷害你的方式試圖告訴你,你們兩個終究不可能在一起。
你或許沒有從宇宙那裡逃跑,但確實是從你哥哥那裡逃跑了——你鬆了一口氣似地來到了俄羅斯,用大量的訓練填滿自己所有的時間,以為只要這樣,就能不再去想那個拒你於千里之外的男人,然而當你抬起頭看著西伯利亞的星空時,側耳聽見的,還是那揮之不去的旋律。
你想起幾天前他寄來的那封寫著他和新田在一起了的短訊,有些苦澀地笑了,你最後一次放任自己用這樣期盼又渴求的嗓音喚著那聲姆醬,吐出的那兩個音節在寒冷的空氣裡瞬間變成了白霧,然後漸漸消失不見,就如同你再也彈不出那首曲子一樣,這份感情最後還是走到了盡頭。
那個有資格和南波六太共同演奏出下一個樂章的人,已經不是你了。
而你只祈求在終章之後,你們兩個,還能夠是最單純的兄與弟。
15、哭泣時覆上眼的手
還記得那時他拉著哥哥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開,哭得聲嘶力竭地幾乎引來街坊鄰居的注意,不管老爸老媽怎麼哄騙,他就是只顧著抓緊姆醬,深怕一放手、他就會被丟下,而其實當時姆醬只是因為要上小學了所以得出門了而已。
那其實是已經久遠到讓他回想起來都還有點不真實的記憶了,但是他卻清楚地記得,當時姆醬苦笑了下露出傷腦筋的表情、溫柔地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乾淚水之後這麼說,『日日人,是個男孩子的話,就要記得忍住眼淚哦,就算要哭,也要在沒人看見的地方。』
那其實是已經久遠到讓他回想起來都還有點不真實的記憶了,但是他卻清楚地記得,當時姆醬苦笑了下露出傷腦筋的表情、溫柔地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乾淚水之後這麼說,『日日人,是個男孩子的話,就要記得忍住眼淚哦,就算要哭,也要在沒人看見的地方。』
他記得自己愣愣地反問了一句『為什麼?就算在姆醬面前也不能哭嗎?』而他親愛的兄長則是遲疑了下,然後露出更加無奈的表情,要他來形容的話,那是幾乎不該出現在一個年僅六、七歲的孩子臉上的苦澀,但或許是從那時開始,姆醬就已經知道了吧,『嗯,大概總有那麼一天,就算是在我面前也不行了呢。』
——你其實早就知道,身為兄弟,什麼要永遠在一起的約定,都只會是奢望而已吧,姆醬。
在他獨自在休士頓努力的這幾年裡,這一句苦澀的質問總會在他懷疑起自己奮鬥的理由時浮現在腦海裡,南波日日人並不是沒有膽怯過,只是因為在那些日子裡,即使他對未來有時也會不安得快要哭出來了,卻再也沒有人會轉過身來苦笑著說拿你沒辦法、然後溫柔地替他擦去眼淚了,那麼既然要哭也只能在沒有人的地方哭的話,那脆弱又要給誰看呢?
他的哥哥總是喜歡這麼叮嚀他,要當個男子漢、要當個真正的強者,然而在南波六太面前,南波日日人其實從來就不夠堅強,而這輩子他也只會在自家哥哥的面前才會變得脆弱、不堪一擊——可以傷害他的、讓別人口中說是「無重力」的他感到恐懼的,其實始終都只有說會永遠守在他面前、為他出頭的南波六太而已。
「姆醬,我,可以哭了嗎?」
他眼前的男人聽見他這麼說,也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傻瓜,笨蛋,他只能聽見哥哥這幾個不斷重複的單字,不曉得究竟是在罵他、還是在罵他自己。
從他九歲那年的那個山丘上,到休士頓的這幾年,又到俄羅斯成為宇航員,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總是那麼努力地想要成為哥哥口中的強者、希望自己的內心變得足夠堅強、堅強到可以支撐起他那沒有自信的兄長,因為若是我夠強的話,當初姆醬就不會從我這邊逃跑了吧?若是我可以克制自己的感情的話,你就不會這麼為難了吧?若是我有足夠的能力帶著你一起前進的話,你就不會說出你沒有能力當太空人這種話了吧?
然而他親愛的兄長卻以他自己的步伐,或許遲緩、或許多繞了一點路,卻還是一步一步地來到了他身邊。
笑著對他說,我一點也不擔心呀,因為,太空服是我們的夥伴呀。
笑著對他說,好啊,那就月面上再見了。
如果他就只是想要踏上月球看看,早在29歲那年的任務時他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夢想,又何必費盡千辛萬苦克服自己的恐慌症、又何必遠赴俄羅斯重新開始?在西伯利亞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裡,他好幾次就想這麼在大風雪裡昏睡過去,只要那樣的話,就不需要再繼續逞強了吧?
但是他只是固執地想要證明,那不會只是個奢望,他是真的想要永遠和姆醬在一起。
然後他回到了他身邊,傷痕累累、疲憊不堪,卻還硬是撐起了燦爛的笑容說,姆醬,好久不見了。
他原以為他親愛的哥哥會一如既往地有些虛張聲勢的反應,什麼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言出必行,或是什麼,哼哼,哥哥我可是很厲害的——但南波六太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說,對不起啊,讓你久等了,這些日子以來,辛苦你了哦。
所以他又問了一次,姆醬,我可以哭了嗎?
那隻與年幼時有些不同、卻又有著同樣的溫柔的手於是輕輕地覆上他的雙眼,他在一片黑暗之中聽見他哥哥那句哽咽的「哭吧,沒關係的哦,就連我也沒看見的。」然後南波日日人先是笑咳了一聲,接著則是無法遏止地、像當年那個哭泣的孩子一樣大聲哭了起來。
那曾經被最親愛的兄長遠離的不安、獨自一人在外生活的寂寞、守著不曉得能不能實現的約定的恐懼、以及那一切以為自己這份感情得不到回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有了宣洩的出口。他其實始終都是那個離不開哥哥的孩子,而他這輩子都會是如此。
而他一個人忍住不哭了這麼這麼多年,終於又等到他親愛的哥哥回過頭來苦笑著說,真拿你沒辦法呢,然後這一次,就算狼狽也好、不像個男人也好,他都不會再放開哥哥的手了。
16、小地震時的緊緊相擁
我家兩個主人今天晚上吵架了。
雖然他們平常就偶爾會因為一些很瑣碎的事情吵架,像是誰因為穿錯了誰的內褲、或是因為誰要帶我出去散步、不然就是誰該負責買晚餐的食材、誰該打掃哪裡——總之都是一些連我都快把他們的台詞背起來的小事情。
但是今晚他們的吵架內容卻似乎都踩到了彼此的尾巴,哦,當然我的主人們是沒有跟我一樣的尾巴的,但我想這種形容應該比喻的非常貼切吧,被踩到尾巴可是很痛很痛的,幸好因為我的尾巴通常都會捲起來,除非日日人非常非常不小心、才會在我躺在地上睡覺時踩到它。
因為我能理解的人類語言有限,所以不是很明白他們互相嚷著的究竟是什麼,但似乎有講到他們二十年前看到UFO、還有說好要一起當太空人的事情,因為這幾個關鍵字,在日日人還是一個人飼養著我的時候,就經常說給我聽,他總是告訴我很多關於姆醬的事情,姆醬的長相、姆醬的個性、姆醬和他一起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說著姆醬的事情的日日人總是會露出很悲傷又很幸福的表情,我總是會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讓我這個開朗又堅強的主人擁有如此矛盾的感情呢?而當我在日日人經常帶我去的那個公園裡第一次見到姆醬時,我馬上就認出他來了哦,因為在姆醬身上,有跟我一樣、甚至比我還要更濃厚的,喜歡著日日人的味道。
但是不曉得為什麼,明明他們兩人都如此喜歡對方,卻還是會在對方看不見的時候露出很難過很難過的笑容,今天也是,先冷靜下來的人是姆醬,他皺著眉笑了笑,好像是這麼說的,『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日日人,那麼,我大概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然後日日人則是沉默地看著姆醬回房間去,沒有像平常那樣撲上去喊著姆醬姆醬對不起啦什麼的。
我湊到日日人腳邊,他苦笑著把我抱了起來,我舔舔他的臉頰希望他打起精神,而他則是用那雙看起來好像快要哭出來的眼睛看著我說,『阿波,你說到底是為什麼呢?對於姆醬說的「喜歡」,我居然是如此沒有自信、如此害怕他只是同情我而已,明明我其實是這麼開心的呀。』
我聽不懂他的意思,因為就連我都看得出來他有多喜歡姆醬,姆醬又有多麼喜歡他,所以為什麼害怕呢?為什麼會因此難過呢?我汪了一聲希望他多說一點、說得更容易理解一點,但他只是又笑著拍了拍我的頭,然後把我抱進他臥房的地毯上,對我說了一聲晚安之後就爬上床了。
我想了想,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了好一陣子之後,決定到姆醬的房間去,所以用鼻子打開了日日人沒有關緊的房門,為了讓我方便進出,他們兩個人臥室的房間都不會完全闔上,因為我還兼任叫他們起床的鬧鐘工作呀。
姆醬有些不平穩的呼吸聲讓我覺得他睡得應該不太安穩,我試著攀上床沿推推他,但他只是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所以我直接跳上床,用力地用鼻子頂他、用前腳推他,但他睡得很沉,其實也不難理解,因為今天他們兩個人本來就都很晚才回家、又花了很多力氣吵架,想必真的很累了,但是我想把他叫起來,想讓他過去日日人那邊,讓他們兩個一起睡,不管怎麼樣,我只是覺得他們兩個不能就這樣冷戰到天亮。
最後因為不管我怎麼舔他他都不醒來,所以我只好開始在床上用力跳來跳去,整個床就開始晃動,晃到最後他一臉驚恐的醒來,可能是因為太暗了,他沒看到我,就喊著地震衝出房門,等我追過去看的時候,就是姆醬把一臉茫然的日日人抱在懷裡窩在牆壁的柱子旁邊的樣子。
要等到一段時間之後,不好意思得滿臉通紅的姆醬才會抱緊我,苦笑著告訴我說在許多年前,他和日日人還一起在名為日本的那個地方時,曾經有一次很大很大的地震,那次之後,他就偶爾會有點反應過度了。但是此時我看著他們兩個抱在一起的樣子,只覺得很開心很開心,因為日日人清醒過來之後笑了,然後姆醬也是。
「我說啊,姆醬,休士頓不是在地震帶上,不會有地震的。」
「吵死了我我我我知道啦!」
「但是姆醬馬上就衝過來保護我了,我很開心哦。」日日人把頭窩在姆醬的脖子旁邊笑著這麼說,語氣中有些哽咽,或許是我聽錯了吧,為什麼笑著的時候還會有哭泣的聲音呢?人類真的很難以理解呢。然後姆醬則是伸手拍了拍看起來像是在撒嬌的日日人的頭,因為聽不太清楚,不過我想他是說了一聲傻瓜吧。
不過之後他們兩個就把我趕出房間了,說明天早上不用叫他們起床也沒關係,嘛,每個禮拜都會有一兩天他們會這麼跟我說,雖然不曉得他們特地把我趕走是為了什麼,不過只要他們兩個開心,那就沒關係了。
晚安,日日人、姆醬。
17、親手剪髮 ※布日
(布萊恩結婚事實無視請注意QQ
這不是你第一次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尋找他的影子,他們在許多方面有著相似的地方,好比說那怎麼樣也刮不乾淨的鬍渣、還有那擅長一心多用的能力,以及那莫名就會讓你感到安心的笑容,他們兩人,一個是與你立下約定的、你從生命之初就有著血緣羈絆的哥哥,另一個則是在你最徬徨的那段日子裡,以輕鬆的步伐帶著你前進的大前輩。
當年的你既自傲又聽不進任何人的意見,什麼JAXA有史以來最年輕入選的太空人,許許多多在你背後議論的聲音讓原本就離鄉背井的你變得更加封閉,若要用比較容易理解的說法來形容的話,那時的你就像是迎接了遲來的中二期一樣,而如果硬是要你說出一個理由的話,你想,還是因為你親愛的哥哥並沒有陪著你一起吧。
你滿腦子只想要快點獨當一面、快點做出一些成績、快點飛上太空,然後讓你遠在日本的哥哥看看,你真的辦到了,只要願意相信,成為太空人什麼的絕對不會是無法實現的夢想——但你來到休士頓,才發現聳立在你面前的,其實是需要你比以往更多更多的努力,才能越過的一面又一面高牆,而你光是來到這裡,就已經花費了如此多的精力了,於是那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你懷疑起自己能夠搭上火箭、前往宇宙的可能性。
用著還不習慣的英文在溝通上所產生的障礙、必須比其他人多花幾倍的功夫才能聽懂的課堂內容、大量幾乎快要讓你爆炸的新知識新資訊、訓練中大大小小因為你的粗心而產生的失誤——那些讓你發現自己原來並沒有那麼特別、也沒有那麼優秀的各種挫折,其實曾經一度將你逼入絕境。
然而卻是在那種情況下,布萊恩.J,那所有太空人們憧憬著、尊敬著的大前輩,笑著問你,喂,日日人,要不要成為我的候補?
你一開始不禁以為他是抱著想看好戲或是不負責任的態度這麼說的,開什麼玩笑,幾乎可以說是太空人們的英雄的大人物居然指定一個剛成為太空人後備生、初出茅廬的年輕小伙子成為要是他出了什麼意外、就要接替他的位置的候補?與其說是好運氣,你覺得把那想成來自於大前輩想銼銼你銳氣的美式作風還比較合理。
但是那個人從來就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儘管他始終都帶著那樣輕鬆、那樣從容到有時會令你有些火大的笑容,但即使是粗神經如你,也可以明白,他是如何傾注心力在教導你那些攸關性命的每一件瑣碎的小事、是如何毫不吝嗇地把他成為太空人以來得到的珍貴經驗分享給你這樣還名不見經傳的後輩。
於是當別人問起你和布萊恩的交情時,你的答案逐漸從最初的前後輩、變成了亦師亦兄亦友的存在,而最後,甚至你再也無法用簡單幾個字去形容你對他的感情,尊敬、憧憬、感謝、依賴、煩躁、不甘心——那年紀幾乎已經可以當你父親的男人即使再怎麼與你親近、你們就算再怎麼要好、他再怎麼容忍你的沒大沒小——在你與他之間,依然有著難以填補的距離,人生的閱歷也好、成為太空人的時間也好,在布萊恩.J面前,你永遠都是那樣狼狽、那樣不成熟。
你曾經在這個男人身上尋找太多你兄長的影子,你也沒辦法否認自己曾經一度把他當成南波六太依賴,你相信他肯定察覺到了這點、卻還是容許你這樣的小孩子心性,然後反過來也跟你撒嬌,抱著你說安慰我一下嘛日日人、用鬍渣蹭你的臉說不要這麼冷淡嘛,活像個喝醉的大叔一樣性騷擾之類的,而你雖然嘴上抱怨,卻從來沒有開口對他說過,其實你是如此感謝他用這種方式消除你的罪惡感。
『幫我剪頭髮好嗎、日日人?』在你有次到他家喝醉了留宿一晚之後,他在一大清早就把你叫醒,這麼對你說,然後就把你拉進浴室,給你一把剪刀,他就接著只穿著一件內褲打著赤膊笑著坐在淋浴間的板凳上。一邊絮絮叨叨著從前艾迪還沒結婚時,他們兩個都會互相幫對方剪頭髮,一邊向愣著的你招手,要你快點動作。
那一瞬間你其實有些憤恨他如此簡單就打破了你一直以來不敢跨越的界線,這種你光是想像都會覺得自己是否踰矩了的要求、這種像是曖昧不清的關係的舉動,他卻理所當然地就讓你取代了他哥哥的位置、像是在表示你對他就是那麼重要、卻又永遠說不明白你們之間到底要怎麼定義。如果那就是成熟大人的從容的話,你真心希望他永遠不會察覺你那刻意虛張聲勢的窘迫。
「喂、喂——日日人?你的手停下動作了……不要拿著剪刀在我背後默默站著呀,這樣很恐怖的!是你說你有幫人剪過頭髮的經驗我才讓你剪的哦!」你哥哥忽然傳來的聲音總算打斷你飄遠的思緒,同樣都是在浴室裡、同樣你手裡拿著把剪刀,然而打著赤膊的、卻不再是當時你在他身上尋找兄長身影的那個男人了。
你苦笑了下想,居然要到他死後這麼多年的今天,你才明白原來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搞錯了——所以這大概是懲罰吧?懲罰你直至他突如其來的離開、都沒能將那句不帶一點玩笑的、認真的「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對那個人問出口。
——如今我反而是在姆醬身上尋找你的影子了呢,布萊恩。
18、我回來了
他醒來的時候,客廳裡是一片漆黑,只剩下窗外的路燈灑落進來的微弱光線,他隔了好一段時間,才想起來是他自己下午從基地回來之後、連衣服都沒換就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搔了搔頭從沙發上坐起來,心裡面想著要是等他親愛的兄長回來、看到他這麼邋遢的樣子,一定又會有好一頓碎念,嘴角就不禁上揚。
從當年那個總是在嘴上說著「不愧是姆醬」、「姆醬好厲害」的孩子,到如今總是喜歡看哥哥為他傷腦筋、為他生氣的自己,若是要說這之中的轉變究竟是因為什麼,或許是來自於他心裡那無法發洩的怨氣吧。
因為知道不能過份苛責他那心思細膩的兄長、因為知道姆醬當時的轉身離開也是迫不得已,所以他也努力地想當個成熟的孩子接受那突如其來的分離、並以笑容支持他親愛的哥哥,但願他總有一天可能會有的成功能帶給他沒自信的哥哥、或許一點點也好的勇氣。
但是其實那個被丟下的孩子一直都住在他的心裡吧。
至今他還能想起,他那一天回家之後看見他們那空出來一半的房間時,那從腳底失去重心、從心裡深處湧起的寒意。
儘管他極少去回想,然而當時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悲傷還有被背叛的憤怒,偶爾還是會在他如今看著南波六太時,恨恨地從他始終想要緊緊關上的、藏在心中深處的盒子裡不小心飄散出來,即使只是一瞬間,那經過時間醞釀的怨氣還是足以支配他所有的心緒,只想狠狠地將眼前的人曾經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加倍奉還。
他有時會害怕這樣的自己,有時會不敢置信這樣的想法會存在於自己的腦海裡——但是有時、真的只是有時,南波日日人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愛南波六太多一些、還是恨他多一點。
他把頭埋進屈起來的膝蓋裡,這才發現原先就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然後日日人苦澀地笑了起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試圖減緩那種酸澀的感覺,皺著眉閉上眼睛忍住下一秒可能就會流出的淚水。不是這樣的,憎恨什麼的、怨懟什麼的、報復什麼的,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但是姆醬越是對他溫柔、越是給予他傷腦筋似的寵溺,只會讓他更是痛苦地無法接受心中這樣黑暗的自己,他倒是希望他親愛的哥哥會受不了他、開始指責他——這樣或許他就能反過來大聲朝著當時拋下他的那個人怒吼、將他這些年來累積的不甘心都任性地發洩出來,不管那將會有多麼傷害南波六太、不管那些會如何撕裂他們這像是互相小心翼翼才重新建立起來的兄弟感情。
但是他知道姆醬做不到,就如同他自己也辦不到一樣。
「姆醬,快點回家吧。」快點對我說出那句我回來了、讓我對你說那句歡迎回來吧,他在一片黑暗之中崩潰地如此祈求。
因為、因為啊——
那年回家,發現在一片黑的房間裡再也沒有你的身影、明白你笑著推開那扇門說我回來了的日子已經不再理所當然了的心情,我真的、真的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了呀。
19、偶爾蹦出的粗口 ※J兄弟
太空人的大前輩之一艾迪.J是NASA裡出了名的好脾氣。
哦、那當然不是說艾迪不會生氣,而是說即使他生氣,也不會朝著誰怒吼、或是失去冷靜地破口大罵,甚至幾乎沒有人聽過艾迪說過一次粗話,就算是再親近的夥伴或是朋友都沒有。
還記得有次有人笑著問過艾迪的妻子,夫人,艾迪前輩在家裡也是這個樣子嗎?冷靜自持、總是帶著溫和的笑臉好聲好氣地指導,就算有指責誰的時候,也絕對不會使用言語去傷害或是羞辱對方——而艾迪的妻子只是輕輕地笑了笑但沒有回話。
——其實是有的,那個能夠讓艾迪.J變臉、或是激動得忍不住蹦出幾句粗口的,其實始終都只有那麼唯一的一個人。然而這個答案,只要是熟識J兄弟的人,誰都無法說出口。
年紀稍長一點的前輩們其實都看過那個在布萊恩離開前的艾迪,那時的艾迪不只會笑、更會哭、也會生氣、偶爾也還會說些無聊的冷笑話、甚至被布萊恩氣得罵出幾個以S或是F為開頭的粗話。但是布萊恩走了,不只帶走了他哥哥的夢想,甚至一併帶走了他哥哥大部分的情緒。
艾迪就像是少了一大半一樣。
那些只有布萊恩在才有意義的感情,或許都被他一點一點地在埋葬他親愛的弟弟時,隨著一鏟一鏟的泥土以及一支一支的鮮花,埋在那殘酷且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之下了吧,因為大概——大概唯有如此,他才能繼續向前、才能不至於碎成無法再拼湊起來的一片片。
從那之後,他剩下的那一半,就只有足以讓他走下去的冷靜、以及摒退一切會讓他想起布萊恩的、阻隔這世界不必要的關心的溫柔笑容而已。不知情的人會說艾迪很堅強,而知道的人則是悲哀地明白,那個強得足以支撐大英雄大前輩布萊恩.J的艾迪.J,其實早就已經不在了。
而要到許多年以後、一直到CES-51在月球上找到了布萊恩遺留的太空人玩偶、以及那「在太空中也不會壞掉」的夢想的證明之後,他才第一次,在布萊恩死後崩潰地痛哭失聲,而每一滴落在那些巴特拉室長給他的相片上的淚水,都是他遺忘許久的滾燙溫度。
他苦笑著拿出了自己那尊貼著「Eddie」的名條的太空人玩偶,又看了看那些佛來迪拍下來的布萊恩玩偶的相片,那張貼在38萬4千公里外的玩偶背面的、他們年幼時的稚氣合照,艾迪硬是勾起了嘴角的弧度,用著哽咽的聲音緩緩地說出了那句——
Damn it,Brian,do you know how much I wish you were here?
20、只有一間單人房
會變成這種狀況真的是出乎他的預料,完完全全出乎他的預料。說實在的,他明知道自家情人兼弟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發情,卻還如此不小心,真的是他南波六太自己的疏失,人總是要在錯誤中學習經驗,對、就跟設計車子一樣,每個成功都會經歷過許多次的失敗的——
但是這種失誤他真的覺得,這輩子只要一次就夠了。
他揉著發疼的腰部,試圖減緩昨晚因為太過激烈而留下的痠痛,但這個動作卻反而牽動了他身上更多部份的肌肉,讓他更加痛得忍不住嗚咽了幾聲,而明明如此不適,他卻還是會不自覺壓低自己的聲音,以免吵醒睡在身邊的弟弟,關於這點,他只能說自己真的是上輩子欠南波日日人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忿忿不平,伸手就想捏捏熟睡的戀人英挺的鼻子,卻因為又扯痛了腰間最不適的那個地方,低呼了一聲他就失去重心地從原本的坐姿又撲倒在床上,臉就這樣埋進日日人裸著的、寬厚的胸膛。
「嗯唔、姆醬……幹麻……唔……」弟弟的聲音從他頭頂上傳來,那明顯就是一點也不清醒的迷濛語氣沒多久就消了音,剩下的是他聽了三十多年的、再熟悉不過的細微鼾聲。他忽然想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地待在日日人懷裡、只要一下下就好。
其實他也不是討厭做愛什麼的,只是說起來,他的體力畢竟還是比不過年輕他三歲的弟弟,更何況,或許是他們以兄弟的身份相處的時間遠遠超過了當戀人的這段日子,至今南波六太還是無法順利地拿捏那個微妙的距離,明明對情人撒嬌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他卻始終放不下身為哥哥的尊嚴,導致他們的關係變得不太平衡,日日人是享受著同時身為戀人的兄長的寵溺,六太卻始終找不到那個能順利表達出自己的情意的方法。
但偶爾、真的只是偶爾,他也會希望自己可以稍微不那麼堅強、可以稍微脆弱一下的。他苦笑著稍微挪動了下自己的身體,又湊近了他親愛的弟弟一些,而他能允許自己在日日人面前表現出來的軟弱,始終都只有這麼一點點。
——這都是因為床太小了的錯,他這麼暗自嘀咕,試圖把自己這反常的舉動歸咎在此刻他們兩個躺的這張床上,但是才這麼抱怨了幾句,他就自己在腦內消了音,畢竟他們今晚會必須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上,其實認真說起來,根本是他沒有將他們的旅行行程安排好的緣故。
他們這三天難得同時有了一個短暫的休假,不想再窩在家裡跟日日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他又為了什麼小事對弟弟碎碎念,他於是提議兩人一起開著車到休士頓周圍不會太遠的景點去晃晃,在外住個一晚,結果極少開車出遠門的他沒有估算好車程,導致他們還沒到目的地、夜就已經深了。
他們好不容易在一大片的荒原之後找到了公路經過的一個小鎮、然後投宿於一間看起來已經有多年歷史的老舊旅館,儘管那內部裝潢給人的感覺已經是出乎他們預料得好上太多太多,無奈的是老闆娘那一句『但我們只剩一間單人房,可能得麻煩客人您們稍微擠擠了。』
截然不同於他那有些無奈的反應,日日人聽見這應該是有些令人疲憊的消息時,卻是露出了燦爛得比休士頓夏季裡最耀眼的陽光還要更加閃亮的笑容,而他早該在那一瞬間就察覺與弟弟兩人一起擠同一張床、而且還是小得可憐的單人床,到底有多麼危險。
窗外吹來有些涼意的夜風,讓他不自覺瑟縮了下、然後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而即使他已經很努力減弱自己的音量,這些細碎的聲音還是足以吵醒方才已經被他弄得有些淺眠的的南波日日人。
他下意識地就閉緊了雙眼裝睡,甚至努力調勻自己的呼吸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緊張,至於究竟為什麼如此慌亂、關於這個問題,硬要南波六太說明的話,他也只能回答你他大概只是不想被日日人發現自己趁著他睡著時向他撒嬌的事情吧。
他不曉得看起來神經大條、其實觀察仔細的日日人到底有沒有察覺他的困窘,也不曉得到底是過了多久——或許其實只有短短的十幾秒,但對他來說卻好像過了十幾分鐘那麼久——他才感覺到那隻有力的臂膀將他又拉近了那溫暖的懷抱裡一些,然後是對方溫柔地替自己拉好被子掖好的動作,而這些、這些其實一直都是他在為日日人做的日常瑣事。
——這一刻,當這些溫暖回應到自己身上時,他一瞬間忽然有些鼻酸。
所以當日日人緊緊地抱住他又陷入沉睡之後,他真的很難得、很難得地、心裡一點也沒有反抗地,在弟弟的懷裡放鬆然後跟著緩緩睡去。
……嗯……總之,一定都是……這張單人床的錯吧。
tbc
《農耕後的喝茶時間》:
詳細後記請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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