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6日 星期五

《宇宙兄弟∕日六》一起探索的30個小星球(上)


◎宇宙兄弟二創衍生。
◎主日六,另有日六←新、J兄弟、以及角色中心,會標注在每題前面,請慎讀。
◎出自微博溫暖三十題,但最後被我自己改成冷暖三十題了(因為溫暖不起來(被打



1、一杯可樂,兩支吸管

日日人蹙起了眉,表情寫滿了不贊同,但你左看右看、看了看自己又回頭看了看背後,卻不能理解是什麼讓他突然變了臉。「呃……有什麼不對勁的嗎?」你有些遲疑地開口這麼問。

然後他接過你手上的托盤,等你在他身邊坐下之後他也沒有多講什麼,只是拿起那一杯你已經插了支吸管而且偷喝了幾口的可樂站起來就往櫃台走。

「欸——欸欸欸欸?等等、等等你要幹麻?對對對對不起啦,我就是渴了所以喝了幾口你的飲料,你這是氣到要拿去倒掉嗎?不是吧?」好啦你自己知道明明猜拳猜輸了、兩人身上剩下的零錢只夠買的那一杯飲料是屬於日日人的沒錯,但你本來只是想說喝個幾口而已,也沒想過弟弟居然會在意——好啦,沒有先徵求他的同意是你的問題沒錯啦……

「姆醬,喏。」在你陷入焦急的自我厭惡深怕弟弟因此生氣、弟弟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是叛逆期嗎、之類的思考漩渦裡而恍神的同時,他就已經從櫃台多拿了一支吸管插在可樂杯上,然後把冰涼的飲料杯又遞給你。

「欸、謝謝……用一支吸管不就好了嗎?你有在介意哥哥我的口水什麼的嗎?」你無法理解地看著他在你身旁坐下,一邊喝了幾口可樂一邊咬著吸管這麼問,而他只是笑著沒有回答,然後將你拿在手上的飲料杯轉了個方向,而你還含著吸管、就看著他的臉逐漸湊近,接著也跟著吸了幾口。

你突然楞了楞,還沒辦法反應過來,就聽見他說:「當然不介意,不過,我們一起喝。」

而你下一秒滿臉通紅的燥熱讓你不禁覺得,因為酷暑的豔陽所以想進速食店貪個涼什麼的,實
在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你現在覺得更熱了。




2、睡著的貓和他  ※日六

「喂、南波——你家的毛巾放在哪——」他從浴室裡踩著還有些濕的腳步來到客廳,剛剛他在浴室裡呼喚了這個家的主人許多次,對方卻一點回應都沒有,他只好直接走出來找人,但才一看到眼前倒在沙發上睡著的人,他就自動消了音。

他苦笑了下看著南波六太抓在手裡的、大概本來是要拿給自己的白色浴巾,然後他在沙發前蹲了下來,那即使在睡夢中也皺著眉頭的睡臉讓他看了有些難受,他不是沒有發現從日日人先生離開休士頓之後,南波的笑容變得有多麼疲憊、那雙以往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下也多出了深深的黑色陰影,但他始終沒能將那句你還好嗎問出口。

但今天他卻突然在訓練結束準備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南波的電話,那時南波電話裡緊張的語氣,到現在自己想起來都還會不由得嘴角上揚,『新田救命啊,我帶阿波出來散步結果看到一隻被丟掉的小貓……我沒照顧過貓呀,你這個貓控一定知道怎麼辦的吧?你有空過來幫忙嗎?拜託了新田!』

他不知道自己喜歡貓咪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暴露的,但在那一瞬間,自己真的是鬆了一口氣,也真的是這輩子第一次慶幸自己喜歡的動物是貓、能夠在此刻幫上對方的忙——讓他終於能夠有個藉口有個理由開口和他說話。

然後他一到南波家就看見他一身濕漉狼狽的樣子,『我看小貓身上很髒,想說幫牠洗個澡……但跟幫阿波洗澡感覺不太一樣……對不起新田,可以麻煩你接手嗎?』那欲哭無淚的樣子用可愛來形容或許有些奇怪,但新田零次就是這麼覺得,從他察覺自己的心意那刻開始,南波六太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讓他不由得又更喜歡他一些。

他伸手想要撫平對方那緊皺著的眉頭,但睡夢中的南波六太一聲低喃讓他嚇得縮回了手,而等他聽懂了那低喃中喊著的名字時,則是不禁又苦笑了下,嘛,沒辦法呢,大概永遠也贏不過那個人的吧,不管是太空人、還是與南波六太相識的時間,那傢伙都是前輩中的前輩呀。

大概就連喜歡他的這份心意,也都比不過吧,畢竟自己就連性別的障礙都沒辦法突破,但那傢伙的喜歡可是連身為兄弟的事實都阻止不了的呢——但即使是這樣,新田零次還是無可救藥地深深被南波六太吸引。

他自己在烘衣機裡找到了乾爽的浴巾,然後將洗乾淨、昏昏欲睡的小貓抱到沙發上睡著的男人身邊,讓牠窩在男人胸前瞇起眼睛接著緩緩睡去。

從剛剛就一直在浴室裡看著他照顧小貓的阿波此時也湊到他腳邊,他彎下腰把牠抱起來,笑著說:「欸,你那個跑去俄羅斯的主人,沒看到這幕實在是太可惜了呢。」

而南波六太發現新田的手機桌布從貓咪的照片,變成他自己和那隻後來被新田帶回去養的小貓一起睡著時的合照,則又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3、遲到五分鐘

雖然南波日日人的個性始終都是那樣散漫粗枝大葉,偶爾也會讓他的夥伴們懷疑同樣身為日本人,日日人給人的印象可以與吾妻瀧生南轅北轍,哦好吧,他們其實偶爾也會自動忽略紫三世其實也是日本人這件事——但唯有守時這點,南波日日人倒是完完全全有著日本人那嚴謹的精神。

嘛,而若是多認識日日人一點的人,就會知道他這好習慣,也是被他那好聽點是細心難聽點是龜毛的哥哥所養成的,『要當太空人,最基本的就是要守時吧?不、不管要不要當太空人,守時本來就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哦日日人。』

而這些諄諄教誨會起作用,也其實不過是因為他那親愛的哥哥曾經誇獎一個班上的女孩子值日時從來也不遲到,總是一大早就到學校換花瓶裡的水什麼的。

『比起會遲到的人,當然還是準時的人更討人喜歡不是嗎?』至今南波日日人都還能想起當時哥哥這麼說的時候、臉上那理所當然的笑臉。

而且與其他什麼亂丟襪子、回來不換衣服就往床上躺、那些最多只會讓他親愛的哥哥碎念一頓卻不會真正惹他生氣的壞習慣不同,唯有遲到這件事會讓南波六太皺皺眉然後陷入連抱怨或是責備的話語都不會有的沉默,而南波日日人是知道的,自家兄長在真正生氣的時候,是不會用言語表示的。

所以從他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惹姆醬生氣之後,他就再也不敢犯一樣的錯誤,而久而久之就也變成了一種習慣,就像他只會在姆醬在的時候亂丟髒衣服一樣,每每當他若是快要趕不及與誰約好的時間時,腦中就會想起當時哥哥那因不愉快而緊繃的表情。

但他想,果然十多年的時間還是會帶來一些改變,如今的南波六太在經過職場的洗禮之後,早已經不會為了一些小事而有所心情起伏,然而哥哥這樣的豁達和包容反而讓他覺得有些寂寞,明明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守時的好孩子,哥哥卻從來也不曾像誇獎當年那個女孩子一樣誇獎自己呢。

他看了看手上的手錶,已經超過他們約好的時間了,但他親愛的哥哥卻還沒有出現,接著他的手機簡訊提示音響起,『對不起日日人!我的手錶可能沒電了、我剛剛才發現他慢了五分鐘!真的很對不起!呃……為了表達歉意,你先想好一個要求吧、什麼我都會答應的!』

然後他噗哧一笑,完全可以想像把守時奉為圭臬的兄長臉上著急又緊張的表情,這樣就可以賺到一個要求,真是太便宜了呢——

噓,他可不會說,是他故意在出門前把哥哥的手錶調慢五分鐘的哦。




4、撩起瀏海後落於額上的親吻  ※J兄弟

在早晨的陽光照射下,你親愛的哥哥那頭偏淡的灰髮呈現出透明的白金色,你一反平時總是笑得大大咧咧的表情,嘴角勾出了難得的苦澀,那不屬於太空人們的大前輩布萊恩.J的軟弱,其實始終都只會在這個人面前才會表現出來。

只有在他面前,你才能只是最初的那個、單純只為了最簡單的美好、最純粹的宇宙而感動的男孩。

只有在艾迪面前,你才能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那個永遠會拉著哥哥的手喊著艾迪艾迪的弟弟。

你看見歲月在他臉上刻印下的痕跡,但那一道道不論是細微或是深刻的皺紋,都不影響你看見你打從生命之初就最喜愛的、那雙永遠都閃爍著溫柔的光芒的、湛藍的眼睛。

他曾經坐在你那刻著生卒年月日的墓碑前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的只是坐在那,任由草地上的露水將他的褲子沾濕、也任憑那年秋末的寒風打在他單薄的身上,而你當時看著他以那樣像是一碰就會碎了的模樣迎接2023那年的冬天,心裡有太多話想要告訴他,然而他卻連你那一聲聲的艾迪都聽不見。

你會記得自己死掉的日子,並不是因為你真的那麼在意自己離開了人世,而是因為你最愛的那個人在那一夜的崩潰之後一瞬間衰老了好多好多,你可以看見逐漸掩蓋在他身上的疲憊、你可以看見他以溫和又無奈的笑容面對著所有人、你可以看見他即使心碎也還是好好地完成了ISS的任務,但你卻再也沒看見他抬頭仰望你們約好要一起前往的那個地方。

你不只一次跪在他床邊看著他蒼老的睡顏、不只一次低喃請求他別放棄,求求你,不要刻意忘記我們共同的夢想,即使你明知道你們一起踏上月球已經變成一個太過理想的約定,但你從來也不曾放棄過。

你知道他被派往ISS的任務時你沒有放棄、你聽見他的洩氣話的時候也沒有放棄、在你死前與夥伴們笑著迎接死亡的那短短幾秒裡也沒有放棄——在你甚至連觸碰他、擁抱他、安慰他、呼喚他都做不到的現在,也沒有放棄。

所以請不要忘記,艾迪,我一直都在我們約好的地方等你。你苦笑著這麼低喃,想起昨天他打電話給巴特拉答應成為CES-62的隊長時的那個笑容,那麼痛苦、那麼悲傷、卻又是你那麼熟悉的溫柔,你聽見他哭著喊出來的那一聲聲布萊恩,第一次那麼希望自己沒有死、第一次有了要是自己還活著該有多好的念頭。

接著你輕輕撫上他的額頭,明知道你觸碰不到,卻還是想要替他撫平他那些因著憂傷而產生的皺紋,此時睡夢中的他忽然像是抓癢一樣伸手抹了抹他的額頭,順便將他本來凌亂的短瀏海撩開來,你一瞬間、真的只是一瞬間,忽然有些想哭的衝動。

你傾身以最虔誠的姿態吻上他的眼角、他的眉間、最後是他的額頭。

請到月球來找我吧,艾迪,然後,或許我就能觸碰到你了也說不定,屆時,請讓我再這樣親吻你吧,我親愛的哥哥。




5、床單要綠色還是藍色?  ※日六

「綠色的、還是藍色的好?」和也的聲音打斷了你原本空白的思緒,而你回神過來看著他手上拿著的兩套床單,一樣的格子花紋,只是顏色不同,你開始認真地想哪個比較適合弟弟的房間,卻也一時間沒個主意。

「你自己比較偏好哪個?」你與和也的溝通狀況在他終於願意踏出房門之後,有了顯著的改善,以往你們總是講沒兩三句就吵起來、又或者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們就已經放棄與彼此對談了——如今能夠與弟弟有如此輕鬆的對話,是當上太空人前的你無法想像的。

而能有如此的轉變,你即使不想、也不得不承認有絕大部份都是受了那個人的影響,那個沒問一句理由、就理所當然地說要與你一起走上好幾公里的路程在廣袤的沙漠中尋找你遺失的手機的男人。

『新田給人的感覺比較冷酷,所以是藍色——嘛、南波的話,就是綠色了吧!』當時茄子田理事長在發給你們JAXA的制服時,曾經為你們幾個人都定義了一種顏色,姑且不論理事長的話語中有幾分認真,而且那個人自己認為綠色給人的感覺不上不下的,你卻覺得那是意外適合他的色彩。

有人說,人的眼睛在看綠色的東西時會是最放鬆最不吃力的,而他也就像大自然最基本的色彩那樣不顯眼、甚至偶爾會理所當然得被人忽略、卻是最溫和最溫柔的存在。

他從來沒有刻意討好你、與你親近,但等你發覺時,他早已是你生命中再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從那句「我也想成為像新田你這樣的哥哥啊!」開始,他的名字在你心中就有了不同的意義,不再是南波日日人的哥哥,也不再只是簡單的同梯南波六太,而是你難得會拋下你那無謂的自尊、心甘情願獻出你的尊敬和感情的對象。

「哥哥?」和也又喊了你一次,似乎是對於你這陣子經常發呆的狀況有些擔憂,你卻不曉得該怎麼解釋那只是因為某人的弟弟跑到俄羅斯去、連帶的你也因著那個某人而心神不寧而已。

但是正因為你一直都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視線的方向,所以你明白在那兩個人之間是沒有任何旁人可以介入的空間的,不只相隔半個地球、甚至相隔38萬4千公里,都無法撼動他們那累積了三十年的深刻感情。

從他在模擬太空艙裡笑著說:『不需要寫抗議信、因為有日日人在。』開始,到不論自己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忘記職責、忘記任務的他,為了南波日日人失蹤而在訓練裡頻頻失誤——你就知道能夠瓦解那張笑臉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但是,但是只是喜歡你、只是這樣而已,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反正你永遠也看不見、永遠也不會曉得的吧,南波。

「我選綠色,你呢、和也?」你笑著這麼說。




6、領帶歪了

他縮在沙發上看著在家裡忙進忙出的兄長,嘴裡喊了不知道第幾次的姆醬,但他親愛的哥哥只是繼續專注於整理等等他們要帶出門的大大小小東西,照相機,帶了、伴手禮,帶了、餐盤,帶了——

今天是他們某個太空人前輩的結婚典禮,在教堂觀禮完之後,他們會移動到新人的自家院子有個簡單親友間的小小餐會,嘛,總之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在他昨晚順勢抱著姆醬笑說:『那什麼時候我們也來辦結婚典禮嘛。』之後,他親愛的哥哥就一句話也沒有再跟他說過。

那樣子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在鬧彆扭、更不是在害羞,但他也不能明白哥哥突如其來的冷淡是因為什麼,總不會是因為講到要結婚、才突然意識到他們同性又身為兄弟的事實吧?

雖然這樣的狀況不常發生,但偶爾、偶爾那些他鎖在心裡深處的恐懼還是會這樣不小心又被打開,有時是因為他惹姆醬生氣、有時是因為姆醬不分青紅皂白就先責備他,而大多數的原因都是出自於他們兩個那無法彌補的十年光陰而產生的摩擦。

不管他們再怎麼想忽視這十幾年的時間帶給雙方的改變,已經獨自一人在美國闖了這麼久、自信心不斷被打擊又重新被建立、如今才變得如此堅強的南波日日人,以及從最底層的員工做起、在現實的職場中不斷打滾、所有曾經被視為尖銳的部份都被磨圓磨平的南波六太——不管是他們之中的誰,都早已不是當年那兩個會拉著彼此的手說要永遠在一起的孩子了。

但在這漫長的時間裡不曾改變過的,是南波日日人對兄長那病態般的執著、他那自己也曾經以為永遠得不到回報的心意,以及南波六太那即使對弟弟有著愧疚、明明已經被磨練得不再會為了小事動怒、卻始終都想著要為弟弟出頭的傻勁。

但是、若是姆醬只是因為無法拒絕弟弟的要求才和自己在一起的呢?他曾以為就算是這樣,只要他能將哥哥霸佔在自己身邊、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但事實證明了,南波日日人唯一會害怕、唯一會沒有把握的事情,始終只有他哥哥或許總有一天會後悔、總有一天會再離開自己身邊的可能性。

他固然可以強迫姆醬留在他身旁,然而那又能持續多久呢?一輩子?去挑戰他哥哥對他的寵溺額度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被他用完嗎?而超支之後他又要用什麼去補償他這輩子最愛的人呢?他已經將他能給的東西、全部全部都給了姆醬了呀。

「日日人,走了。」已經將西裝穿妥的姆醬突然走到他面前這麼說,然後他親愛的哥哥本就老是皺著的眉頭又皺得更深了些,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姆醬與他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讓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姆姆姆姆姆醬——!?」他嚇了一跳想要後退,還坐在沙發上的上半身下意識地向後仰倒,而將重心放在他胸前、彎下腰來的南波六太於是順勢壓倒在他身上,那停滯的幾秒內他不只能感受到兄長的溫度、甚至能聽見對方與自己一樣擂鼓般的心跳。

趴在他胸前的男人率先回過神,然後紅著臉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嘴裡不曉得在碎念著些什麼,而南波日日人更是因為這突然的美好意外而完全忘記自己剛剛到底在不安無助些什麼——

「我說啊,結婚什麼的,我現在沒有辦法答應你……至少、在你確定你的感情不是將對我的依賴或是執著錯認成愛情之前沒有辦法……」他愣著聽完兄長幾乎是鼓足勇氣壓下羞恥的囁嚅,然後有些想哭地笑了起來。

喂、姆醬——我啊,早就已經分不清楚親情或是愛情什麼的了,只是喜歡你、只是想永遠和你在一起,而在我的人生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會讓我即使被討厭也不想放手的,都只有你哦,姆醬。

而他親愛的哥哥聽了之後只是皺著眉笑了笑、說了一句「是嗎?」接著就朝他前進了一步、又彎下腰來湊近還坐著的他,那姿勢一度讓南波日日人以為他哥哥難得地要主動吻他,但最後南波六太只是非常認真地在調整日日人胸前的領帶。

「好了,看起來好多了,我們走吧。」他還來不及抱怨哥哥的沒有情調,他那轉身往玄關走去的兄長就又丟下了一句「剩下的,晚上回來再說。」而南波日日人看了他親愛的哥哥那雙就算再茂密蓬鬆的捲髮都擋不住的、紅透了的耳朵之後,終於是忍不住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喂,姆醬,你的領帶也歪了哦。」




7、「我忘了拿浴巾」

其實你覺得他應該早就看出來你的大聲嚷嚷只是為了掩飾你的難為情,但你還是繼續佯裝生氣地碎念著一些連你自己都覺得太過瑣碎的事情。

明明還踩在青春的尾巴上,你卻被你親愛的弟弟訓練得像個五十幾歲的老媽子,一個大男人為了同居人兼弟弟沒有把摺衣服這麼簡單的小事做好而生氣什麼的,連你自己都覺得這樣的你實在有夠囉唆。

但是你真的、真的覺得,若不是他太懂得你的弱點在哪裡,就是那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情場高手,他不過講了一句話,原本整個緊繃的氣氛就在一瞬間變得要命的黏膩,你甚至要費盡全身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從他面前逃跑或是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反正衣服姆醬會摺就好呀,我的衣服就只給你摺,一輩子。』

你愣了將近快五秒才結結巴巴地嚷著回:『我、我、我、我可不是老媽啊!憑什麼我要幫你摺一、一、一輩子的衣服啦!?』

你們兩個又拌嘴了好幾回之後他才笑著丟下一句『我要去洗澡了。』放你一條生路,其實你甚至不用去照鏡子也能想像自己臉上現在有多紅,與你弟弟那從容的樣子相較之下,你身為哥哥的面子都不曉得丟去哪裡了。

你下意識地就著手裡抓著的東西把你的臉埋進去,把自己的聲音悶在裡面嗚啊啊啊啊啊啊地喊著,可惡、為什麼我非得對著自己看了快三十年的弟弟心跳不已啦!那傢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講這麼噁心巴拉的話的!?哥哥我可從來沒這樣教過他呀!

「唔哦——?姆醬,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耶。」他的聲音毫無預警地在你耳邊又響起,你慌張地抬頭看他,那意味深長的笑容讓你有些不明所以,你有點緊張地看了看你拿在手上的東西,接著下一秒你的腦子像是轟地一聲炸開來,完全停止運轉。

他繞過你,從堆滿洗好的衣服的床上抽出一條乾淨的浴巾,「我忘記拿浴巾了。」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而你的視線一直盯在你手上的、你親愛的弟弟日日人的內褲,當機的大腦一直到他又丟下一句「姆醬,我先去浴室等你囉!」才重新開始運作。

「嗚呃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8、早安吻

他靜靜地看著弟弟的睡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今天是他大學的新生入學日,而等他坐早班的車出發之後,就會直接住在學校宿舍裡了,這個兄弟倆共用的房間也會逐漸只剩下日日人一個人的氣息吧。

有些時候,南波六太對這些理所當然的改變會有些苦澀的怨懟,在成長的過程裡看見自己和弟弟實力上的差距、在一次又一次被打擊的現實裡明白了自己的極限,他不想用「逃避」來形容他放棄夢想的這個選擇,但他卻也無法反駁弟弟這個憤怒且悲傷的評語。姆醬你這個膽小鬼,當日日人這麼說的時候,他也只能苦笑著平靜接受弟弟的不諒解。

他有時候也會反問自己,你真的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了嗎?還是在失敗之前就告訴自己做不到了呢?然而那問題的答案太過尖銳、而他始終沒有辦法拿著那把利刃往自己最軟弱的那個地方刺下去。

他只是累了。

只是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忘記自己最初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想當太空人的、總有一天會再也想不起來那年的那個夏天裡,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和弟弟一起看著那片星空的。

——但這樣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或許能夠騙過他自己,卻騙不過他親愛的弟弟。

『不管深夜還是凌晨,你都一定不會錯過ISS經過的時間、不管學校有多忙,一定每個禮拜往莎朗阿姨家跑、比我也比任何人都早把JAXA所有的講解內容背了起來、寧可餓肚子把午餐錢存起來買宇宙科學雜誌——你不想當太空人!?姆醬你到底是想要說給誰聽?你要道歉的對象不該是我啊!』

他小聲地擤了擤鼻子,用手背用力地把臉上的淚水抹去,卻怎麼樣也停不了從眼裡不斷流出的眼淚。接著他跪在日日人的床邊,嘴角勾起難看的笑容無聲地說,對不起,我逃走,其實只是因為我喜歡你而已。

其實只是因為不曉得該怎麼面對我這份扭曲了的、違背倫理道德的感情,所以再也再也沒辦法站在你身邊而已。

最後他傾身在弟弟額上落下極輕的一吻,而這大概會是他最後一次允許自己以兄長的身份做這樣的舉動了吧,畢竟,這樣醜陋且噁心的自己,究竟還有什麼資格待在如此優秀如此耀眼如此單純的日日人身邊呢?

「早安……日日人,願你醒來以後能有個美好的一天。」

——即便在你明亮的未來裡不會再有我的存在也沒關係。




9、永不忘的手機號碼  ※芹夏中心

她其實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當她推開爸爸實驗室的門時,會看不見那個總是專注地盯著顯微鏡的身影、有一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會聽不見餐桌旁那翻閱著報紙的聲音、有一天當她撥打那個熟悉的手機號碼時,會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那句『喂、爸爸,我是芹夏。』

當她明白,原本被自己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已經變成再也無法實現的奢望時,她花了很長很久的時間才逐漸接受、未來、當她喚出爸爸二字時,得到的會只有自己空蕩的回音的現實。

曾經有人對於她那像是什麼都漠不關心、情緒沒什麼起伏、永遠都只會笑笑地不與人起衝突的個性感到不快,指責她表面上是溫和友善、實際上根本不與任何人交心,夢想也好、會為了什麼事情感到悲傷也好、究竟會因為什麼事情生氣也好——這些事,她從來也不會主動讓別人知道,始終與身邊的人維持著一種說不上來的距離感。

而要等她自己考上了醫科、在學校裡修了各種專業之後,才第一次用客觀的角度去檢視這樣的自己,其實她並不是因為父親的離開而失去了處理情緒的能力,只是因為當初那個唯一一個會耐心傾聽自己的話語的人不在了以後,訴說和傾訴都同時失去了意義,試著讓別人瞭解自己也變成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有時、偶爾,她也會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糟糕,但她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還有和爸爸的約定等著她去完成,那是她二十多年來的信念、相信著只要自己成為醫生、成為太空人,就能在ISS的顯微鏡下找到治療ALS的方法,彌補當初無力的自己什麼也沒辦法替父親做的深刻遺憾——

而一定要到那個時候,伊東芹夏才能真正看開伊東凜平真的、真的已經不在了吧。因為不論她再怎麼懇求、那個人都不可能再拍著她的頭說,妳真的辦到了呢,那個充滿傷口的約定,終究只會是她一廂情願的自我滿足。不管她怎麼橫衝直撞地向前跑,抬頭再看見的,還是只有父親冷冰冰的墓碑,以及她不曉得究竟要寫給誰看的、一年又一年的日記。

——我好希望你還活著,爸爸。

——好希望你能看見、好希望你能笑著再說一次,不愧是芹夏,不愧是我的女兒。

對不起,因為,就算到了現在,當我遇到事情時,難過的開心的都好、拿出手機第一個想撥的,還是你的手機號碼。

而我只是,想再聽你叫我一次芹夏而已。




10、不得已的大掃除

用一句簡單的英文俗諺來說的話,就是今天不是南波六太的日子,而且是not his day at all,不只一大早醒來時發現牙膏沒了、在浴室裡不小心滑了一跤把膝蓋撞出一個瘀青、做早餐的時候被平底鍋燙到手、出門到一半開始下大雨淋得渾身濕、最後還甚至在從超市趕回家的路上被一台騎在人行道上的腳踏車撞倒——而南波六太歇斯底里地把這一切不順心的事情都歸罪在他那笑得沒心沒肺的弟弟身上。

「姆醬你——噗哈哈哈哈、要倒楣成這樣也不簡單耶,你到底怎麼辦到的,啊哈哈哈哈哈——」當他跛著因為跌到而有些扭到的腳好不容易回到家時,聽到的就是他親愛的弟弟這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評語,雖然他當然有發現日日人馬上就跑過來門口扶他、接過他手上在超市買的食材的舉動,他還是有些惱羞地鬧起彆扭來。

「好啦,今天晚餐就由我來做,姆醬就先去洗澡然後處理一下扭傷吧,別生氣了嘛。」南波日日人很快就發現了自家兄長的沉默,便硬是忍住笑意裝出討好的表情,但只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輕易看見他那張因為憋笑而漲紅的臉。

弟弟笑到這種程度,南波六太反而看開了什麼似地咕噥了幾聲,「算了,讓你下廚我反而擔心,我自己來吧,你在旁邊幫我就是了。」語氣雖是不快,但裡頭卻充滿只有南波日日人能夠明白的寵溺和溫柔。

那不過是有一次日日人不小心一個失神用刀子劃到自己的手指,他親愛的哥哥就從此不再讓他接近廚房,而他也樂得讓自家兄長這樣寵他,絕口不提醒對方在他一個人獨自住在休士頓時,其實也是自己打理三餐的。

總之南波兄弟兩人一起站在廚房裡並不是那麼常見的事,做事謹慎、在意許多小細節的南波六太對於要分心照顧廚房裡的另一個大個兒始終非常排斥,但今天由於行動不方便的緣故,他也只能乖乖忍受他親愛的弟弟可能打個蛋把蛋殼掉進碗裡、或是把蔬菜切得粗細不一。

但是如果他們就這樣順利地完成晚餐、將這倒楣的一天畫下一個最後還算是幸運的句點的話,今天就不能說是「完全不是南波六太的一天」了,而就在南波六太看著弟弟準備拿到餐桌上的美味菜餚、以為自己一整天的霉運已經結束了的那一秒,他們那在一邊等候得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另一位家人兼寵物就這麼衝過來絆到他的腳。

要迅速找回平衡感對平常的他而言並不成任何問題,但無奈的是今天的南波六太本來就已經輕微地扭到了腳,而這一記突如其來的攻擊更是讓他的疼痛加劇,他就這麼失去重心地倒在雙手端滿盤子的弟弟身上。

最後他那終於忍不住笑意的弟弟在一片狼籍裡大笑了起來,而他趴在對方的胸膛上動彈不得,只能隨著弟弟一陣陣的笑聲起伏變得越來越困窘。

「欸,姆醬,看樣子得大掃除一下了耶。」聽見日日人這句話,渾身食物的他只能無奈地應了幾聲,而其實這糟糕的一天應該是結束在南波日日人最後笑得頑皮的一句話裡。

「那麼,就先從姆醬開始清理吧。」



tbc


《農耕後的喝茶時間》:

詳細後記請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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