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兄弟二創衍生。
◎每日一字系列II整合。
◎日日人X六太居多,偶爾穿插其他角色其他CP請注意。
◎注音符號ㄟ~ㄦ。
ㄟ:沸(ㄈㄟˋ)點(ㄉ一ㄢˇ)
姆醬,你聽過把青蛙煮沸的實驗嗎?他有一次這樣問你,好像是他們初中生物課時老師課外提到的內容,你當時愣了會兒,雖然你早就知道這個實驗的內容,但你看著弟弟得意又興奮、亟欲想要跟你分享跟你炫耀新知識的表情,還是壓下了身為兄長那想要裝模作樣的心情,笑著跟他說,我不知道呢,日日人,那是什麼?
所以他跟你說了一次你其實許久以前就聽過的這個實驗兼寓言故事,把青蛙丟進煮沸的水裡,牠會馬上跳出來,但若把青蛙放在冷水裡,以變化極小的加溫速率去升高溫度的話,青蛙會慢慢適應水溫、到最後發現溫度已經超過了他體內酵素能夠負荷的溫度時,已經來不及了,青蛙就會這樣死在熱水中。
而這個實驗背後衍生出來的寓意有許多許多,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要人們對周遭的環境的變化有所警覺,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之前就要察覺到危險。
「——你不覺得那好困難嗎、姆醬?」他在最後突然這麼問你,你原本有些失神,被他這麼一問,有些緊張地跟著重複了他的問題一次,好困難?
「對呀,那種極緩慢的變化,要我們去察覺也太困難了呀——而且就算發現了,又能怎麼辦呢?就像我們終於察覺季節從夏天轉涼、進入秋天了,我們也不能做些什麼啊,不是嗎?」
他的口氣並不是真的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解答,只是青春期的學生習於在接受新知識的同時去反駁些什麼的、一種開玩笑似地的反問而已——但你卻忽然語塞地看著他,即使他已經將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了,你的思緒卻一直停留在那裡。
——你察覺了那已然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呢?你想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呢?
從你終於發現的那刻開始,你就急著想要割捨掉這不知曾幾何時纏上你的感情,這在你看著你親愛的弟弟時總會有的複雜感情,但你回頭看,卻怎麼也找不到走到這裡的路,你慌張地找尋可以走的方向,卻不曉得往前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啊,就像是明明知道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了,卻已經沒有力氣跳出燒杯、也沒有辦法阻止水溫繼續升高的那隻青蛙一樣呢。
——換你告訴我好嗎,日日人,我要怎麼樣,才能不至於死在這裡呢?才能不因為喜歡你……因為太過喜歡你,所以開始討厭起自己呢?
你苦笑了下想,要是你能這樣質問這樣將錯怪在對方身上就好了,如果那是一個能讓你怨懟甚至憎恨的對象就好了——但是那是你弟弟,你曾經對著自己立誓要保護他一輩子、要永遠站在他面前為他出頭、要走在他前頭為他開路的,你最最親愛的弟弟日日人。
——其實你早就發現了吧,南波六太。你這樣反過來問著自己,雖然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鄙夷。
你早就知道自己這份對弟弟的寵溺、操心、擔憂和佔有慾,總有一天會扭曲成這樣的感情、總有一天會這樣讓你在他面前站不住腳,你卻放任自己繼續待在這杯溫度不斷升高的水裡。
那麼,或許是懲罰吧,懲罰你這樣去測試自己感情的極限,以為自己能夠把持得住、以為自己能夠找到那個時間點跳出去——所以如今你動彈不得地被困在了這裡,任由這樣充滿罪惡感的心意將你啃蝕殆盡。
只能像那隻青蛙一樣等著溫度升高到沸點,讓你乾脆地死在這裡。
——到我心死的那個時候,一定就是我能夠再次站在你面前,與你一起看著我們當年的約定的日子吧,日日人。
※參考資料:
ㄠ:悄(ㄑ一ㄠˇ)悄(ㄑ一ㄠˇ)
他曾以為,他那蒼白的心願會永遠都像個影子那樣跟在他身邊,只要在有光的地方,就會那樣悄無聲息地宣示著它的存在。
——他真的曾經是那麼以為的,只要他置身於黑暗之中,就不會再看見自己不想承認的那個事實、也不用再面對自己那卑微卻又龐大得令他無法呼吸的感情。
但是那就像毒品一樣,他不禁如此自嘲,而他永遠也戒不掉自己耽溺於兄長的溫柔和關愛的習慣,從他第一次開口向哥哥要求些什麼開始,他就不自覺地想要更多、更多、再更多——直到那個人能夠完全屬於他為止。
人們總是歌頌著愛情的神聖和偉大,然而對南波日日人而言,那卻是最醜陋也是最卑劣最黑暗的感情,然而不論他的理智再怎麼明白什麼才是正確的、怎麼做才是對的,他的心卻沒有辦法。
在那個人面前,他只能不斷地將自己的心碎成一片又一片,以免他那溫柔的兄長一個不小心看見了、又如同多年前那樣殘酷地離他而去。
——其實我從來也沒有遺忘過啊,姆醬,你說著你要放棄當太空人時轉身離去的那個背影,以及在那一瞬間我的世界崩塌的聲音。
而這份對兄長原本單純的敬愛和崇拜以及依賴,他想,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扭曲的吧。
悄悄地、不可逆地、轉變成如今這樣足以讓他原本坍塌過、好不容易又拼湊起來的世界再一次崩毀的感情。
只需要你一個鄙視或是恐懼的眼神,只要那麼一個,姆醬,被我踩得碎成一片片的我自己,就不可能再黏補起來了呢,但是、但是——如果那是你所希望的,請允許那已經不再完整的我繼續待在你身邊吧。
有人曾經說過,黑白相片的魅力便是在於它沒有過於絢麗的色彩,主題反而會更鮮明,眼睛所接受的訊息不會被五顏六色所迷惑——而他那已經除去了所有其他雜念的心願,其實始終都是那樣純粹,卻又那樣蒼涼。
——不是希望你也能喜歡上我,不是那樣的,姆醬。我渴求的那唯一一個願望,只是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而已。
——請不要再離開我了。
ㄡ:北(ㄅㄟˇ)斗(ㄉㄡˇ)七(ㄑ一)星(ㄒ一ㄥ)
「欸,姆醬,我不管怎麼看,都還是沒辦法把那個當作一隻熊呢。」
金黃色短髮的男孩一邊指著手上的觀星圖鑑,一邊轉頭跟他身旁、專心地盯著星座盤的黑色捲髮男孩這麼說,那有些撒嬌的語氣讓人立刻就能意會過來兩個男孩的關係應該是兄弟而不是朋友,儘管他們兩個長得是那樣不相似。
「喂、喂——姆醬——!」那個感覺像是弟弟的男孩發現他太過專注的哥哥並沒有注意到他方才的發言,於是鬧脾氣似地扯著哥哥的袖子,嘴裡喊著的姆醬應該是黑髮男孩的暱稱吧,被呼喚的後者在過了幾秒之後才回過神來,露出了興奮又激動的表情說,日日人,我找到了哦!
「找到什麼?北斗七星嗎?我剛剛就找到了呀——!姆醬都不理我!」
暱稱姆醬的男孩於是笑笑地說了聲抱歉,然後又接著說,不是啦,我知道你找到北斗七星了哦,我找到的是利用北斗七星找到的北極星,你看,就是那一顆星星。
男孩一邊指著北方閃爍的星星,在弟弟的視線順著自己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時,一邊說起了那些天文的小知識,如何利用北斗七星的α星和β星找到北極星、希臘羅馬神話中稱北斗七星為大熊座的由來、七星中第六顆星開陽自古以來被用於視力檢查的緣故——他都一點一點地用他那尚未變聲、其實也還很稚氣的嗓音這麼說故事般地說給了他那聽得津津有味的弟弟。
「所以,以前的旅人們若是失去了方向,只要找到了北斗七星,就能夠找出北極星,找到前進的方向,另外中國古時也會利用後三顆星星形成的斗杓所指的方位來判斷季節哦——日日人?怎麼了嗎?」
「嘿嘿,所以,只要找到了北斗七星,就不會失去方向了呢!」
「嗯,對呀,這有什麼好笑的,讓你笑得這麼開心?」男孩看著弟弟在星光下燦爛的笑臉,雖然感到不解,卻還是不自覺地跟著笑了起來這麼問。
而那時的日日人只是自顧自地笑著,沒有回覆他親愛的哥哥的問題,而六太也沒有多想地繼續說著他在和弟弟出門觀星前所預先看過的書籍內容,有些是故事,有些是知識,兩人就這樣肩並肩地坐在他們熟悉的那個山丘上望著星空。
要到很多很多年以後,南波六太才會從他那明明已經快要三十歲了、卻依然像個大男孩一樣淘氣愛撒嬌的弟弟那得到當年的回答,而那是在他們彼此都跌跌撞撞過後,顯得更加理所當然更加確幸的答案。
「你沒有說反嗎?不是因為找到我……才找到夢想的方向?」
「不是哦,是因為找到了如同北斗七星般的、我們約定好的那個夢想,我才能一直一直確定姆醬的方向哦。」
※參考資料
ㄢ:左(ㄗㄨㄛˇ)岸(ㄢˋ)∕右(一ㄡˋ)岸(ㄢˋ)
左岸:
他們在河的對岸用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著你們,兩人交頭接耳了一會兒之後,一起把手圈成O字型放在嘴前,然後朝著你們大聲地說了些什麼,但你還沒聽清楚,就先從夢中醒來了。
你從床上坐起身來,撓了撓睡亂的頭髮,不用看鏡子你也知道你那本來就蓬鬆得難以整理的卷髮此刻一定翹得更加誇張,但你一早起來迷迷糊糊,剛剛還在糾結的頭髮,下一秒就被你等等早餐要做什麼的思緒遺忘了。
你幫床另一邊的大男孩拉好棉被,看著還不到六點的時鐘,一邊想著讓他多睡一些等等再讓阿波來叫他,一邊下了床將腳踩進柔軟的拖鞋中然後拖著緩慢的步伐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雖然你還沒有完全清醒、也根本還沒想好到底要做什麼當早餐,但等你回過神來時,你已經連煎蛋捲的專用平底鍋都拿出來了,於是你輕輕地笑了笑,好吧,今天就做日式早餐吧,才剛這麼決定好,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就這麼閃過你腦海。
「姆醬,你一直在發呆耶。」弟弟的聲音突然把你拉回現實,你看著坐在餐桌對面的他,接著皺眉看著桌上豐盛的、而你甚至已經吃了一半的早餐,你把手中的味噌湯放回桌上,有些訝異你居然可以在恍神的狀況下完成這麼多事情——不、應該說,你居然能夠失神這麼久,而且沒有半點印象。
「……我今天早上做了一個夢,但是我想不起來自己夢到什麼了。」
你偏著頭這麼說,卻不是很肯定自己的思緒這麼空白、是不是因為那個想不起來的夢境,而你語氣中的遲疑則是讓你親愛的弟弟也跟著皺起了眉。
「是惡夢嗎?」
「不……我覺得不是,因為我醒得很平靜。」
「那是需要這麼在意的夢嗎?在意到讓你恍神了一個早上?」
「我也不曉得耶,但是,你好像也跟我一起,在那個夢裡面,但我不是很確定……」
「……欸,姆醬。」
「什麼?」
「我想,我也做了一樣的夢哦,而且這個夢——不、當我沒說。」
「什麼啦?這樣我會很在意耶!你知道什麼就快說呀!」
「嗯——姆醬,我問你一個問題哦,你現在,幸福嗎?」
右岸:
你們一起對著河岸另一邊的他們大喊,但那個有著一頭黑色捲髮的男人似乎沒能聽,而整個河岸也在此時慢慢起了霧,他的影子就這樣漸漸消失在對岸。
你有些緊張,想要趁著他真的完全消失之前再呼喚一次,但你身旁的弟弟在那之前就先說了句:「看樣子是傳不過去哪姆醬。」
「再、再喊一次嘛,日日人,說不定只是他沒聽到呀!」
你親愛的弟弟似乎是不能理解為什麼你這麼堅持,但還是順著你的意又跟著你喊了一次,但因著濃霧已經完全看不清楚的對岸傳來的依然只有你們「喂——」的回音。
他於是聳了聳肩,說了句沒辦法耶姆醬,接著轉身先你一步爬上了河堤,然後他轉頭對著還在河岸旁的你喊著說,喂、姆醬,走了走了啦——,接著越跑越遠,而你甚至不曉得你那句「等一下、不要亂跑啊」他有沒有聽見。
你回頭過來繼續注視著那片濃霧,雖然不曉得自己為什麼這麼執著,但你極其專心地盯著霧之間可能有的空隙,想要再確定對岸的他們是否真的都已經離開了。
『——姆醬。』
那個呼喚你的聲音是那樣陌生,但你卻莫名地感到熟悉,你瞇起眼更加用力地瞪著聲音傳來的彼岸,說也奇怪,霧就這樣慢慢地散開,你於是又看見了方才你們一起看見的、那個坐在河的對面的金髮大哥哥。
『……結果還真的是我丟下姆醬耶。』對岸的大哥哥苦笑著這麼說,而你緊張地看著那張與你弟弟一模一樣的五官,不希望那張臉上出現這種悲傷的表情,所以絞盡腦汁地想要說點什麼來安慰對方,儘管你一點也不曉得他是為什麼難過。
「日、日日人沒有丟下我哦。」你激動起來有些結巴地說,而他則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你,像是要你繼續說下去。
「日日人只是比我先走了一步,然後在前面等我而已,我跟你講完話之後很快就會跟上他的。」
對岸的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你開始急躁起來、開始不明白自己是應該繼續待在這裡、還是快點跟上先走的弟弟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姆醬,你知道日日人喜歡你嗎?
「我知道啊,日日人三不五時就會說,我最喜歡姆醬了什麼的,所以我知道。」
『那你呢,姆醬?』
「……我、我當然也喜歡日日人啊,他可是我弟弟呀。」你說完之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而他看見你這樣的反應則是苦笑了下。
『即使有一天,他這份喜歡會讓他跟你都變得不幸,你還是喜歡他嗎?』
「你們……現在不幸福嗎?」
他沒有回答,所以你又接著問:「你把你哥哥留下來了嗎?」
『……不,我不是故意把他丟在那裡的,我以為他很快就會跟上來……』
「但是他沒有……我沒有嗎?」
他隔了很久才搖了搖頭說,不,雖然隔了很久,但是姆醬跟上來了,現在我們在一起。
「那,你不幸福嗎?明明好不容易跟他重逢了?」
『……我很幸福,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我一樣,所以我很害怕。』
「嗯——那——」
『嗯?』
「這樣吧,因為剛剛日日人一直吵著說今天的早餐他想吃煎蛋捲,但我做得還很差……但是我想,你那邊的我,應該已經能做出很好吃的煎蛋捲了吧,所以如果今天你的早餐有蛋捲的話,你就問他吧。」
『……問他什麼?』
「——你現在,幸福嗎?」
——你聽見你弟弟的問題,愣了好幾秒之後才豁然開朗似地張大了嘴巴,接著你皺著眉笑了起來,身體往前傾、越過了餐桌在他頭上輕輕拍了幾下。
「傻瓜,我呢,現在很幸福哦。」
※靈感來源:江國香織《左岸》、辻仁成《右岸》
ㄣ:印(一ㄣˋ)痕(ㄏㄣˊ)
「不……我想,那比較像是印痕作用吧,就像是小鴨出生後會把第一眼看到的物體當成牠的母親一樣,我想……你只是沒有把依賴跟愛情兩件事分清楚而已。」
他的反應冷靜理性得讓你難以置信,就像是他早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忍不住脫口說出你對他的感情、而他早就準備好要怎麼回答你一樣。
你忽然不曉得自己此刻應該要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在你對他說出那句我喜歡你之前,你是那樣害怕你的感情會讓他受到傷害,但你現在恐懼的,卻是他下一句可能會繼續傷害你的話語、下一個毫不猶豫踐踏你的心意的舉動。
你寧願他鄙視你、唾棄你,至少那代表了你確實將你這份持續了一輩子的愛戀傳達給他知道了,也不願意他為了維護你們身為兄弟的事實,而對你的心情視而不見。
你看見他又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下意識地就喊出了那句不要。
「不要——!姆醬……拜託你,什麼都不要再講了。」
到最後你與其說是在阻止他,不如說是在懇求他吧,儘管你自己也不曉得,在你已經明白他不可能給予你你最渴望的東西的情況下,你還想從你親愛的兄長身上祈求些什麼,但你幾乎就快要這樣跪在他面前,那比你當時在月球上缺氧,而顫抖的雙腿無法再繼續支撐你的體重時、所帶給你的無力感跟絕望還要強烈上許多許多。
那時,你還能笑著在心裡對著哥哥說那句,對不起啊、姆醬,我可能要死了——然而此時你連抬起頭來直視那雙眼睛的勇氣都沒有,你是這樣確信你在那雙漆黑的瞳孔裡此時絕對找不到一絲絲你所熟悉的溫柔、是這樣肯定此刻在那張你用一生去依戀的臉上,不會是你所期望的笑容。
「……求求你……不要這樣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就算你選擇不看不聽不接受,也請不要這樣誤會這樣污辱我的感情。」
不要把我的心意跟那些理論相提並論。
不要嘗試以你的想法分析我的心情。
不要裝作你好像理解我了、實際上卻什麼也沒看明白。
不要明明想逃避,卻這樣勉強自己站在我面前。
不要拿我們是兄弟這樣的理由,就否定了我這麼多年來、幾乎讓我憎恨起我們的血緣的這份感情。
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們還能回到從前、一廂情願地認定我的感情只是分不清楚親情跟愛情、一廂情願地認為我還是以前的日日人的人——都是姆醬你啊。
——那個你第一眼就印痕上弟弟這個標籤的南波日日人,已經不在了呀。
※參考資料
ㄤ:方(ㄈㄤ)糖(ㄊㄤˊ)
他們兩人的餐後飲料總是一個人點咖啡、另一個人點果汁,雖然他們不常來這裡用餐、而且在各種國籍混雜的休士頓看見日本人其實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由於他們其中一人在日本國內是那麼家喻戶曉,想要我不對他們上心反而才是件困難的事情。
話題跳回來到那兩人身上,儘管我當初一眼就認出了那第一個踏上月球的日本人,我卻是到他們不曉得第幾次來這裡之後才發現,那個與前者長得一點也不像的黑髮男人,就是武士男孩接受訪問時經常提到的、他最驕傲最尊敬的兄長。
他們每次來點的餐點都不一樣,但那麼多的餐後飲料,哥哥一直都是點咖啡,而弟弟總是點當季的果汁。
然後弟弟每次每次都會在他哥哥的黑咖啡中丟兩塊方糖,而這個舉動也總會讓他哥哥皺著眉對他說「你明知道我不加糖的」,他則是會笑著耍賴似地說「但是我喜歡加糖喝啊」,卻從來也不喝咖啡一口。
之後有好一段時間他們兩人都不曾再出現,當然我知道身為太空人,他們想必十分繁忙,但雖然他們不能以常客來定義,以往也大概都維持著一個月兩三次的頻率出現在這裡,說實話,少了能夠觀察的對象對我來說是挺無趣的。
但他們面對面坐在靠窗的位置,偶爾彼此爭辯些什麼、偶爾面色沈重地不發一語、偶爾笑得燦爛耀眼的每一幕都是那樣讓人目不轉睛,而不論他們那天原本的表情是什麼、那天的兩人在用餐聊天時的氣氛如何,他們在最後的餐後飲料時,都一定會是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畫面——
他用小夾子從糖罐中夾出了兩塊方糖,丟進他哥哥的熱咖啡裡,像是惡作劇得逞一樣頑皮的笑容,以及他親愛的哥哥來不及阻止,而皺著眉露出的、有些傷腦筋似的苦笑。
午後的陽光會恰好照在他們半邊的身子上,而休士頓那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刺眼的光線卻絲毫不會影響他們那對彼此溫柔的笑容。
我是如此喜歡那像畫一般的平靜和幸福,一如我是這樣在意他往他哥哥咖啡杯裡丟糖、明明說喜歡卻不會拿起哥哥的杯子喝上一口的舉動,以及他哥哥即使不愛喝甜的咖啡,卻還是每次都喝得乾乾淨淨不留下一滴的原因。
而要到很久以後,久到我都快忘記到底事隔兩年還是三年甚至是更久了,我才看到他們倆又一起出現,坐在他們靠窗的那個老位置。
在我替他們送上餐後飲料時,哥哥正好離席去了洗手間,我將咖啡和果汁擺好了以後才發現我忘記將糖罐一起送上,連忙對著弟弟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馬上將糖罐拿過來,而他則是挑起了眉饒富興味地看了我一眼。
「我們這麼久沒來了,真虧妳還記得。」
「嗯……兩位的確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今天怎麼會想到要過來?」
然後他笑了起來,喃喃地說了句因為在俄羅斯喝不到我想喝的咖啡,我一直都很懷念這裡的味道呀。
「呃……這麼問或許很失禮,您說您喜歡喝甜的咖啡,我卻從來沒看您喝過?」
他於是笑得更燦爛了些卻沒有回答,這時哥哥剛好走了回來,我連忙告退之後匆匆地拿了糖罐送到他們餐桌上,他則是趁著哥哥不留神的時候用眼神向我示意,然後笑著丟了兩塊糖到咖啡裡。
接著他又在他哥哥皺著眉把咖啡拿起來喝的時候,對我指了指窗外,我想他那是要我到外面去的意思,走到沒有冷氣的店門外,午後三點的街上太陽刺眼得幾乎沒有人在路上行走,連車子都只有寥寥幾台經過,我用一手擋著陽光,回頭想看看窗裡的他,問他什麼意思。
而那一秒,嗯,或許比一秒還短吧,但那一瞬間卻像是定格又或是慢動作一樣清晰地印在我腦海裡。
他將我留給他們的菜單打開擋在他們向著店內的那一面,像是在跟他哥哥說想要再加點些什麼一樣,接著在他哥哥將注意力放在菜單上的那一刻,稍微站離開了椅子、傾身向前,然後輕輕地吻上他哥哥剛喝完咖啡的唇瓣。
而那個吻、那個得逞之後的賊笑、那個驚慌失措的滿臉通紅——我想,只有我看見了吧,他瞥了我一眼,隔著窗戶,笑著無聲地對我說了些什麼——嘛,好吧,我不會讀唇語,但我想那句一定是「我喜歡喝甜的咖啡哦」的吧。
唉呀唉呀,照在他們身上的陽光,顯得更加耀眼了呢。
ㄥ:靈(ㄌ一ㄥˊ)魂(ㄏㄨㄣˊ) (出現第二次XDDD)
『據說是21克哦,靈魂的重量。』
他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就這樣突然閃過你的腦海,讓你一瞬間停下了原本削著水果的動作,然後轉頭看著躺在病床上沉睡的他。
起先,你還能確切地想起在他陷入昏迷前,他同你說過的最後一句話、給你的最後一個吻、以及最後的那一個笑容。但隨著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就連那些你原本烙印在回憶裡的點點滴滴,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笑著喊你姆醬、笑著說我最喜歡你了的那些畫面,都像是無聲電影一樣一幕幕出現又消失,你才知道,原來時間一久,你會連那個你最喜歡的聲音都想不起來。
『而且還有醫生真的以瀕死的病人作實驗數據,得到了這個數字呢,21克,傳說中是21克不只是靈魂、還是最乾淨的愛哦。』
1克,是寬容。是姆醬你對我的寵愛、總是苦笑著接受我每一個任性的要求。
1克,是接受。是姆醬對我的感情的接納,不曾鄙視過這樣的我。
1克,是支持。是姆醬為了我頂撞上司、為了我出頭的毫不遲疑。
1克,是傾訴。是姆醬你雖然很少說出口,卻總能讓我安下心來的一句句我喜歡你。
1克,是難忘。是我們說好的那個約定,要一起成為太空人飛向宇宙的約定。
1克,是浪漫。是別人總以為姆醬最缺乏、其實你卻比誰都來得溫柔的纖細。
1克,是彼此交流。是不論現在還是過去的我們都做得不夠多的、卻永遠也不影響姆醬理解我、我理解姆醬的東西呢。
1克,是祈求。是姆醬你嘴硬地說不會為我祈禱、卻從來沒有忘記過要在我出門時說那句路上小心的擔憂。
1克,是道歉。是姆醬你那句,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1克,是認錯。是你說的,如果這個世界不允許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那錯的肯定是這個世界不是我們。
1克,是體貼。是你在我晚歸時總會替我留的那一盞燈,和桌上的紙條。
1克,是瞭解。是姆醬身為我的哥哥,最懂我的那份自豪。
1克,是道謝。是你曾經在以為我睡了以後,在我額頭上留下一個吻之後那句,謝謝你出生在這世上、成為我的弟弟。
1克,是改錯。是你笑著拍著不安的我的頭說,我們要過得很幸福,證明給這個錯了的世界看看,什麼才是正確的。
1克,是體諒。是你知道我在月球上曾想過要跳回月球坑裡等死時,沉默了良久以後問的那句,從坑裡看見的星星一定很漂亮吧?
1克,是開解。是你不管在什麼樣的道路上,都緊緊牽著我的那隻手。
1克,是不質問。是你永遠不會追著我窮追猛打那些我不想說的事情的溫柔。
1克,是不忍受。是你絕對不會吝嗇告訴我、我哪裡讓你生氣傷心的不隱瞞。
1克,是不要求。是姆醬做得太好、但我其實真希望你能多向我要求一點的知足。
1克,是不遺忘。是你拿著那片DVD-R告訴我,那是你最寶貴的東西,而你也不曾遺忘你是我的奇蹟。
最後1克,是不隨便牽手,也不隨便放手。是你和我、我們身為兄弟那份永遠不會改變的羈絆。
『……我、我說啊,你那不是在講你的靈魂,而是在說我的吧?』你記得你當時聽完他那一點也不害臊的告白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這麼問他。
『對我來說,是一樣的嘛,早就融合在一起了嘛。』而他則是理所當然地笑著這麼說了。
「——痛!」你手上的水果刀突然在你拇指上劃了一痕,鮮紅的血液從那筆直的傷口裡滲了出來,你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他心跳數低於90的警示音,嗶——地一聲長音,迴盪在白淨的病房裡。
接著你被趕離了病床旁,好讓衝進來的醫生和護士進行急救,而你站在門邊,看著門裡那個世界,慌亂、緊張,但你彷彿在那一瞬間失去了聽覺、感受不到那應當要有的嘈雜。
然後你聽見了他那一聲姆醬。
清晰的、嘹亮的、你鍾愛的那個聲音。
而在那一刻,你心裡忽然鏗登地少了些什麼,接著你想,啊啊,一定,是那21克吧。
——你把我的靈魂也一起帶走了呀。
※參考資料:
ㄦ:兒(ㄦˊ)子(ㄗ˙)
你們看著那兩個走進太空艙的背影、看著他們那凜然的、挺直的背脊,接著相視一笑。
有許多街坊鄰居都曾經問過你們,到底要怎麼養,才能養出那麼優秀的兩個孩子,兄弟兩人一直都是這樣要好、這樣彼此扶持、頭腦如此聰明如此上進能幹、現在甚至要兩人一起完成到太空去的夢想——
但是,你們想,那其實完全不是你們的功勞。
讓你們引以為傲的這兩個兒子,一直一直一直以來,都是靠著他們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方的。
哦,或許這麼說會被很多人反駁吧,的確,若是沒有莎朗博士、沒有JAXA和NASA許多上司、前輩和夥伴——甚至還有阿波——的支持的話,他們是不可能憑著一己之力堅持下來的。
若是沒有大家的話,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完成他們當年在看見UFO回到家來之後、一邊激動地吶喊一邊拉著你們兩個說的那句「老爸、老媽——我們兩個,長大了要一起成為太空人哦」的約定。
但是、但是呢——
正因為你們是他們的父母、正因為你們是這樣一直站在離他們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們成長的,所以你們比誰、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兩個孩子是經過了怎樣的波折、是走過了多少曲折的冤枉路、是跌倒過多少次、又勉強自己站起來多少次,才一步步走到這裡的。
六太是怎樣在夜半裡看著那些宇宙的相關刊物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的、是用什麼表情將那些書籍打包放到資源回收處的、當你們打開電視看到日日人的報導時,他是怎麼將頭別開、然後又是怎麼逼迫自己直視螢幕上的弟弟的——
而日日人曾經是如何全心依賴他的哥哥、在哥哥離他越來越遠的那段時間裡是多麼不安徬徨無助憤怒恐懼、又是怎樣將那些負面的情感消化,在十年後笑著以他即將上月球的行動激勵他的兄長、在遇到意外而被心裡疾病纏上之後又是如何勇敢地面對、積極地找尋其他通往夢想的路徑的——
這些,全部,你們全部全部都看在眼裡。
而那些,從來就不是你們能夠幫助他們的事情、從來就不是你們能夠插手的事情——你們唯一能做的,總是只有在他們回家時,做些搞笑的模仿、說些連你們自己都覺得很無趣的笑話——只是想讓他們知道,不論他們做什麼決定,你們都不會有所指責或是偏見、也不會強迫他們該走上什麼樣的道路。
——你們的未來,你們要自己負責。
做個永遠不會愧對自己的男子漢吧,兒子們,你看著那進入倒數計時的火箭低喃,而你身旁陪你走過多年的妻子聽見後,也跟著笑了笑。
「唉呀,老爸——你說,誰才是誰的媳婦啊?我們都要喊兒子耶,好混亂哦。」
「……我賭六太是媳婦,一個禮拜的烏龍麵。」
「哦哦,好哦!成交!」
37個前往宇宙的理由
fin
《農耕後的喝茶時間》:
其實我的心得大部分都發在這個噗上了(http://www.plurk.com/p/ip015s),但是自己重新把這37篇、這四萬多字看了一次之後,又有了一些些那麼不一樣的感想。
37篇,37天的每日一字(加上前面的英文字母就有63篇了XD)每一篇都是我那一天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打出來的一字一句,累積起來的是我對宇宙兄弟這部作品、對日六這個CP、對宇兄裡每一個角色越來越深的愛,喜歡上這個作品帶給了我太多太多的成長和啟發,更重要的是帶給我許多許多奇蹟似的緣份和羈絆。
算一算從接觸宇宙兄弟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才七個月,但以往對一個作品總是瘋狂得很快、冷靜得也很快的我來說,七個月已經是破紀錄的持久了XDDD而且完全沒有要冷卻下來的意思XDDD我私心希望自己能夠一直與南波兄弟、與宇宙兄弟裡面的角色一起成長到很久很久以後。
以上,謝謝願意看完這五篇拙文、願意看到這邊的你。
2013.4.17~201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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